孫明看這少年面目清秀,眼光正直,應該不是什麼大惡之人。
而且少年看上去只有鍛骨巔峰的樣子,修為並不算高,當下朗聲道:「小兄弟想搭便車便過來吧!只是條件有些不好,還請小兄弟見諒!」
洛雲聽罷邁開步伐向這邊走來,孫明眼睛微微一瞇,洛雲的步法看似隨意,但洛雲身影移動間卻無時無刻不在防備著四面八方,全身每一個部位都處在能夠最快出手的地方,一股凌厲的氣息隱隱散發出來。
孫明看得出來,這並不是少年有意為之,反而更像是一種本能,可就是這樣才更可怕,孫明自認,若是少年與自己修為相同,自己絕不會是其對手。
洛雲來到老者身前,抱拳道:「在下洛雲,此番就叨擾諸位了!」
老者點點頭:「老夫孫明,是這趟車隊的主事之人,叫我孫老就可以了,不知小兄弟為何會落到現在這部田地。」孫明若有所指地看著洛雲狼狽地樣子。
洛雲解釋道:「我與同伴走失後,不小心進入了恐懼森林的中間地帶,幾番周折,才逃得性命,是以才會這麼狼狽。」
孫明點點頭,不再多問:「既然如此,還請小兄弟去後面的馬車上休息一下吧,對了,後面還有一個搭車的少年呢,你們應該能聊的來的。」
然後又對侍衛道:「先帶小兄弟去取些清水與乾淨的衣物換洗一下。」
洛雲再次表示感謝後,便跟著侍衛前去換洗去了,不一會兒,洛雲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清秀白皙的臉龐,瘦削的身形,長髮飄飄,像是一個鄰家的大男孩一般。
車隊繼續前行,洛雲來到最後一輛貨車上,車上已經坐了一位少年。
少年樣貌清秀俊雅,垂落的陽光照著尖削的臉,帶點病態像常年沒見光的樣子,細長的劍眉入鬢,黑亮的髮絲順著脖子遂下,身著一襲黑衫,黑衫上畫著一個圓形似是陣法的圖紋。
少年盤膝而坐,似乎正在修煉,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像是一塊木頭一般,奇怪的很。
出於禮貌,洛雲向黑衣少年打了個招呼:「你好啊!我叫洛雲。」
可是等了半天黑衣少年毫無動靜,洛雲摸了摸鼻子,自討了一個沒趣,便不再管他了,也盤膝坐下,修煉起來。
隨後的幾天裡,黑衣少年一直都在修煉,偶爾醒來也只是吃飯喝水,從不與人交流,到後來,大家也不去管他了。
倒是洛雲,每天閒來無事就與侍衛們聊聊天,聽聽他們的經歷,幾天下來,與侍衛們混的卻是很熟了,偶爾還會幫侍衛們值夜之類的。
對於這麼一個既熱情又熱心的少年,侍衛們自然也是非常喜歡的,經常會拉著洛雲一起拼酒,結果每次都是洛雲只喝了幾杯就醉倒了,惹的眾侍衛哈哈大笑。
洛雲也是有些無奈,自己酒量本來就不行,修為還很低,不能化解酒勁,經常會被搞得頭痛不已,不過洛雲卻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有時候洛雲也在想:或許是因為在這個世界太孤獨了吧!
晚上的時候,洛雲經常會跑到附近的大樹上去,一是可以幫侍衛們放哨,最主要的則是洛雲想自己靜一靜。
這天晚上,洛雲靠在高處的樹枝上,看著遠處的星空,熟悉而又陌生,給人一種迷亂的感覺,洛雲直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屬不屬於這片星空。
洛雲喃喃道:「前世的塵,今世的風,是開始,還是延續。」
突然旁邊傳來一個清靈的女聲:「過去即是消逝,現在自是開始,又何來延續之說。」
洛雲轉頭望去,一個身著橙色紗織長裙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側,臉上帶著紗巾,看不清樣貌,只能通過擺動的紗裙看見隱現的妖嬈身段。
女子有些玩味地說道:「你看到我好像並不驚訝!」
洛雲轉回頭,緩緩說道:「你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邊,可見你的修為遠高於我,若是你想殺我,我驚訝也是無用,若是你不想殺我,我們素不相識,你又與我何干,我何必要驚訝。」
女子點了點頭,似是覺得洛雲所言很有道理。
星魂玉中,敖霖差點忍不住跳出去破口大罵,這貨要不是知道你過來會這麼淡定,我都告訴他了好不好,還有,這都是什麼歪理啊,你還點頭,點個屁啊!
女子明眸浮現出一絲笑意,道:「你就是洛雲吧,我聽孫老提起過你,最近侍衛們也經常談論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妙人呢。」
洛雲雙手一攏,淡淡地道:「那都是謬讚!你便是第一輛馬車中的人吧,其實我早就有所察覺了!」
敖霖一巴掌摀住臉,對著洛雲的神魂大吼:「真他娘的無恥啊,那是我察覺的好不好,管你屁事啊!」
洛雲面色不改,完全無視敖霖的聲音,繼續說道:「只是沒想到你今天會出來而已。」
「其實我每天都出來,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女子笑道:「剛才聽你說話,什麼前世今生,老氣橫秋的,好像經歷過很多事一般,難不成你從生下來就開始闖蕩嗎。」
「我從小到大直到去年一直是一個白癡,你說我會經歷很多事嗎。」洛雲輕聲道。
女子搖了搖頭:「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洛雲同樣搖了搖頭:「所以我並沒有說笑!」
直到此時女子才慢慢轉過頭來,看著這個清秀的少年,眼中充滿了疑惑。
洛雲並未回頭,而是注視著遠方的星空,緩緩說道:「你看,過去就在那裡,永遠存在,所以我認為過去才是開始,現在只是過去的延續。」
女子仍舊搖了搖頭:「在我生命中,以前只有修煉,直到我結束修煉的那一刻,過去雖然存在,卻並沒有開始,我的生命,是從現在開始。」
兩人靜靜地站著,不再試圖說服對方,因為兩人的路不同,道不同。
良久,洛雲收回望向遠處的目光,橙衣女子不知何時早已離去,洛雲搖了搖頭,展開身形落了下去。
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洛雲早早起身開始修煉,黑衣少年還是沒有動靜,侍衛們路過時紛紛向洛雲打招呼,洛雲一一回禮。
從那天以後,包括後面的幾天,橙衣女子再也沒有出現過,那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洛雲照舊每天修煉,有時會與侍衛們聊天喝酒,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一如從前,洛雲偶爾會望向第一輛馬車,猜測那女子的身份。
只是離丹陽城越來越近的時候,洛雲卻感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周圍的一切顯得異常寧靜,一股令人不安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