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力道大的幾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了去,衛楚蕪不由得一陣的驚恐,連連後退了一步,頭幾乎都要垂到胸前,緊緊的擁著懷中的那副畫,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將他的身子推開:「抱歉,你認錯人了。」
只一句,就甩開了聿蘭容的手,迅速的跑了出去。
聿蘭容卻看呆了,是她,絕對是她,那個他想了五年盼了五年的人,他怎會認錯,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腳就預備追上去,然適才太過激動,一時之間氣血攻心,胸口一陣喘不過氣來,就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爺!」
*
衛楚蕪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一顆心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幾乎都要飛出來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此生還會再見到他,她以為這一世,有關於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浮生曉夢,卻不想,他竟然會來到了大理,還與再度遇上。
怎麼辦?若是繼續留下定會被他找到,對,逃走,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飛快的收拾了包袱,又去學堂將千與千尋兄妹二人帶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安撫:「娘親有急事要辦,咱們得趕緊走,你們乖乖的別鬧,知道了嗎?」
神色十分的鄭重,兩個孩子雖然不知出了什麼事,卻依舊懂事的點了點頭,牽著衛楚蕪的手,跟著她快步的走了出去。
衛楚蕪心急,走的也很急,此時此刻她不知道應該去哪裡,但是執念裡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被他撞見。
五年前她設計讓他以為她已經死掉,讓他內疚,為此除去上官娉婷為畫兒報仇,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將兩個人的人生摒離開來,他對她是否有情她不清楚,但是她不想再有糾葛她自己卻明白。
從小路走,一下午的工夫不過走了十數里,她也不知這究竟是走到了哪裡,待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的時候,眼見著已經不能再趕路,就找了最近的客棧歇腳。
兩個孩子已經累的昏昏欲睡,靠在衛楚蕪的身邊,睡得深沉,衛楚蕪卻睡意全無,躺在床榻上扭頭看著窗外,只等著天色稍明便再度趕路……
卻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店小二在門外招呼:「客官,請您出來一下……」
天尚未大亮,衛楚蕪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給孩子們掖好被子,這才披衣下床,「什麼事?」
「外頭來了一些官差在搜查客棧,煩請您開門讓他們搜一下。」
「搜查?」衛楚蕪心尖兒一跳:「為了何事?」
「聽說是在找個什麼人……」店小二嘟囔了一句,正說著話,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是嚷嚷吵吵的官兵的聲音:「都開門,開門!」
衛楚蕪的心下一驚,官兵無緣無故怎會來搜查客棧,難道是……?
忙不迭的關了門折返回去,將孩子搖醒,而後匆匆的穿好了衣裳。
「娘親,出什麼事了?」千尋打著哈氣問了一句。
「先別問了,趕緊穿衣服。」
一邊說著,一邊將東西收拾好,眼見著兩個孩子都穿好了衣服,方才拉住他的手,走到了門外。
官兵正挨門搜查,從門縫裡望了一眼,尚未走到這間房,這才拉開了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站住--」剛預備下樓,卻被身後的官兵呵斥住,拿了手裡的畫像上前,拍了拍衛楚蕪的肩膀:「你,轉過身來。」
「娘--」孩子到底年紀小,被那官兵吼的有些害怕,湊到衛楚蕪的身邊,小聲的喚了一聲。
「你們倆乖乖的,別怕--」衛楚蕪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來,在官兵的催促下,緩緩的轉過身來,「請問,有什麼事嗎?」
好在之前在臉上抹了一把灰,如今看起來十分的狼狽,那官兵瞧了一眼就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畫像中的女子風華絕代,怎麼會是這樣一幅模樣。
衛楚蕪心下鬆了一口氣,一左一右拉緊了孩子們的手轉身就想著趕緊的離開,然而那口氣尚未喘息完畢,就聽身後一個聲音陡然響起:「等等--」
渾厚的聲線,衛楚蕪是怎麼都不會聽錯,除了忠王還會有誰?
不由得顫了顫身子,眼見著躲是躲不過了,只好站住了腳步半步也不敢再走。
「七弟妹,是你嗎?」身後越發逼近的人影,幾乎將她團團籠罩,衛楚蕪知曉這一番是躲閃不過了,索性不再躲避,站直了身子回頭,直直的望向了身側的人。
五年了,忠王比從前要蒼老上了幾分,整個人也略微瘦削了一些,只不過精氣神依舊,見了衛楚蕪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就猛的上前:「七弟妹,真的是你!」
這一聲七弟妹,似是久違了的,衛楚蕪一時之間有些錯愕,恍然間分不清究竟是真實還是夢境,直到身旁的兩個孩子有些害怕的湊到了身邊,她才猛的回過神來。
「王爺,我還有事,您要是沒有旁的吩咐,我先告辭了。」
「等等-」忠王忽然伸出手來擋住了她的去路,然還不待開口說些什麼,外頭忽然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王爺,大事不好……」
來人見了衛楚蕪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在忠王的目光之下走上前去:「皇上暈倒了,您快回去瞧瞧吧……」
一句話,讓屋裡的人陡然都心驚肉跳了起來,忠王頓時便變了臉色:「皇上,怎麼會?」
氣氛凝重,衛楚蕪卻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心尖兒雖然顫了一下,卻依舊佯作未曾聽到一般,一手抱起一個孩子來,轉身就走。
手臂卻被忠王牢牢的握住:「七弟妹,就算你再怨恨,五年了,也該消氣了吧?」
衛楚蕪翹了翹眉梢:「王爺說的哪裡話,我有什麼可以怨恨的,我……」
「老七病下了是真真兒的,現在就躺在驛館,你若是不信,隨我去看一眼便知。」
忠王卻飛快的打斷了她的話,目光望向衛楚蕪,又落向了她手中的兩個孩子,沉吟了片刻,這才又說:「你不想見,孩子們也總會想見見他們的親爹罷?」
衛楚蕪楞了一下,收也不覺收緊,望著忠王堅定的神色,稍稍有些遲疑,然忠王卻不給她任何考慮的功夫,一手抱過一個孩子轉身就走,任憑著衛楚蕪在身後制止也渾然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