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開心,聊什麼呢?」莫奇森調侃出聲:「此景甚好,梨花樹下暗生情愫?」
蘇狸聞言皺眉。
「大森。」皇甫尚並不理會莫奇森的調侃,站起來轉回身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祈燁。」
「原來你們還挺熟識的。」莫奇森瞥了眼蘇狸,捶了皇甫尚胸口一拳,「行啊小子!」
一瓣梨花搖曳著從枝頭落下,蘇狸伸手接在掌心,細細凝視。
純白色的花瓣,薄而硬實,就像堅強的女子,即使凋零,也還是清逸脫俗。細膩的花瓣上,隱約還可見一絲絲的紋路,似乎是記載了她抽枝伸展綻放凋零的這一路艱辛,細密而柔軟。淚水與歡笑,都深深嵌進細密的花絲裡,即使沉重,也還是看起來輕盈優雅,毫無累贅疲憊之態。
女子,就該是梨花。
素顏朝天,依然傾國傾城。不施粉黛,依舊笑傲群芳。將所有的經歷,都和著雨水融進看似薄弱卻堅強到骨子裡的花瓣中,幽香,便如此凝成。花瓣磨成露,瓊香久遠;落進泥,碾作塵,回歸本體。
本就源自於泥土,就該回歸於原來。之所以葉落歸根,是因為懷念以前。
素顏梨花,梨花素顏。
蘇狸看得似乎有些癡。她的眼裡,心裡,腦子裡,全都是這瓣白色的,小小的,已經死去的梨花瓣。
這麼一小瓣,暗香卻讓人迷醉。
「蘇狸?蘇狸?!」皇甫尚輕聲喊了兩聲,卻見蘇狸依舊怔愣著,不禁回頭看向莫奇森和祈燁兩人。
祈燁皺皺眉頭,上前一步轉到蘇狸面前,俯身到蘇狸額頭,低聲說了句:「怎麼有你這麼呆的狐狸?!」
真是不可思議。狐狸,本性靈巧,該是狡黠聰慧,怎麼到了蘇狸身上,就完全走樣了呢?就像一件嘔心瀝血費心製作的蜀繡旗袍,有的人穿出來堪比一朵嫵媚又不失端莊的花,有的人穿出來,就完全是一隻大木桶外裹了一層抹布。可往往東施效顰的人大有人在。無論天時地利人和否,都斜倚柳枝歎月圓月缺,臨座井口,幽怨井水晃花了自己絕美的臉。唔,這完全是沒有自知之明咯。可蘇狸不是,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所以,在聽到祈燁的話之後,她只是神遊了回來,然後仰頭瞪了面前高她一頭的大狐狸精一眼,冷哼一聲,將掌心的梨花瓣收緊口袋裡。
「那個,蘇狸```````」皇甫尚方開始講話,便被莫奇森打斷:「阿尚,剛剛袁宏找你來著,他在那邊,我們過去吧。」說著也不管皇甫尚同不同意,就逕自拉了他往來時的方向走。
「袁宏找我?」皇甫尚信以為真,遂拎起水壺跟莫奇森走了,「那蘇狸,我們回見!」
「嗯!」蘇狸笑著點點頭。
莫奇森瞇著眼睛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喔,對了。」皇甫尚忽然停下回過身,對蘇狸道:「嗯``````照片我弄好後,再給你?」
蘇狸聞言嘴角的笑更深了:「好呀!」她愉快的回答。
「嗯。」皇甫尚紅了臉,卻假裝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轉身也走了。
「咯咯,真可愛!」蘇狸望著皇甫尚的背影笑道。
皇甫尚確實蠻可愛。認真,誠實,專一,矢志不移。說的好聽呢,是標準的君子;通俗些說,就是有些呆。
「怎麼可愛了?」用可愛來形容一個大男生,聽者深覺彆扭。於是祈燁挑眉問。
「呆呆的,傻傻的,卻很真誠。」
「有你呆麼?」祈燁冷哼一聲道。
「你!」
蘇狸不禁怒視。
雖然事實上她是有點兒呆吧,可你三番四次的講,她就不開心了。放著是誰,也不會喜歡別人一下一下的戳自己的痛腳吧?即使淡泊如蘇狸,也不免要跳腳。
「像你這樣的天然呆,真不適合做狐狸。」祈燁似乎並未察覺到蘇狸瞳孔裡「呼哧呼哧」噴湧而出的怒火,依然悠哉而又大無畏的發表自己最真切的看法:「估計連熊族,也不願意收留你。」
「你才是熊!」蘇狸忍無可忍,準備甩袖暴走。
惹不起,還躲不起麼?雖然有點兒失敗,但好女不跟惡男鬥,她就算處於下風,也依然可以驕傲。
「№~№~」祈燁瞬間擋住了蘇狸的去路,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的意思是說,你連熊都不如。」
蘇狸想徹底無視他的存在了。
唔,蘇狸最淡泊的一點兒就是,面對火山,體溫從不升高。
於是,蘇狸逕自繞過祈燁朝前走。
「為什麼把那藥膏給柳葉?」祈燁忽然變了語氣問。
蘇狸眉頭一簇,停下腳步回過身看向他。
牛奶白的臉頭頂的梨花白融成一體,仿若渾然天成。千年深潭一樣的黑藍眸子直視著她,讓她不敢回視。
「你把它無償送給我了,就說明把它的所有權移交給了我。那麼,它的下場怎麼樣,就該由我說了算。」
蘇狸似乎就像跟祈燁強,她想看他因為她而生氣的樣子,那讓她很有成就感。
嗯,成就感可以塑造一個自信的女人,而自信的女人最美麗。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蘇狸矢志不移堅決擁護。
祈燁眼角動了動,看向蘇狸沒有講話。
哈哈,被我的話噎憋住了吧,讓你老讓我吃癟!當我蘇狸真是只病貓麼?!蘇狸心裡無比雀躍,仙女散花的高興有木有。
「那是用萬年寒冰和千年藥參製成的,一瓶要耗去狸仙幾年的功力。」見蘇狸雀躍的神情,祈燁冷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