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中原武林大會只有三個多月了。中原江湖到處都籠罩著一種不安的氣氛,就連天下有名的「牡丹城」洛陽,也被這無盡的殺機罩上一層詭異的色彩。
洛陽城東,有一家車馬大店,正處於洛陽城中央大街南側。店左還設有一家不大的酒館。由於眼下江湖情勢不安,行人很少,所以這家車馬大店的生意也不夠景氣。
但今天,這裡卻破天荒住進五路人馬。也許是很就沒有來過這麼多人了,所以店主與小二顯得非常慇勤,對住進的每一位客人招待的非常周全,就連店主也破例忙裡忙外。
其實,這五路人馬絕非尋常旅客,更非顯官達貴,他們都是顯赫中原武林的江湖人物。而今天,對於這家車馬大店來說,也是一個不尋常的日子,因為五嶽劍派今天要在這裡聚會,而這五路人馬就是前來與會的五嶽劍派五位掌門和隨行的本派弟子。
五嶽劍派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僅次於九大門派,是中原武林的第二大江湖聯盟。這個聯盟每三年聚會一次,聚會的地址在五嶽劍派駐地輪流選定,今年剛好又到了聚會之期,地址就在嵩陽派,而這家車馬大店正是嵩陽派設在中原各地最大的一個聯絡站。
陰陽教稱雄江湖,五嶽劍派也程度不同地受到了其教內爪牙的襲擾。其中恆山、泰山、華山三排已經公開向陰陽教樹敵宣戰,只有嵩陽、衡山兩派至今還沒有公開表態,所以這次聚會的主要議題就是共同商議,一旦中原武盟與陰陽教公開宣戰,五嶽劍派應該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是各表各的態,還是以聯盟的名義向中原武林聲明力場。
時近中午,各路人馬均已到齊。五位掌門與本派隨行的身份較高的人物齊聚於大店客廳,店外則由嵩陽派十數名弟子負責警戒,以防不測。
此時,各路人馬均已到齊,客廳中央的那張巨大的八仙桌四周做一圈擺了十數把木椅,中間坐著五嶽劍派的五位掌門,接下去便就是各派隨行人員。
當中一位是五嶽劍派之首,恆山掌門「追風劍客」路九霄,身後是起師弟獨臂道人聶冷心和兩名天字輩弟子「飛雲劍」華天芳和「小霸王」雷天漢。接下去就是華山派掌門「神劍穿雲」田海心、泰山派掌門「聖劍手」周蒼茫、嵩陽派掌門「無影劍」韓少華和衡山派掌門「衡山快劍」卓無芳。四位掌門身手依次坐著本派隨行的弟子。
恆山派掌門路九霄在五位掌門中間資格最老,派內實力也最強,所以十幾年來五嶽劍派的聚會均由他主持,漸漸地他便隱隱成為五嶽劍派的核心人物,就只差被提名任五嶽劍派的盟主了。
其實,十幾年來,五嶽劍派雖然名義上是中原武林僅次於九大門派的第二個江湖集團聯盟,但其內部的凝聚力並不堅牢。其因有三,其一,資格最老、實力最強的恆山劍派多少年來很少參與中原江湖的事務,在每次中原武林面臨的血雨腥風之中採取的都是中立立場,路九霄做了掌門,開始也依舊循規蹈矩,閉關自守。如不是兩年前恆山劍派的百年大典被陰陽教人物攪了局並險些釀成滅派大禍,很難說路九霄面臨如此大風險而不再採取中立態度。其二,五嶽劍派雖然號稱中原武林第二大聯盟,但其實力比起九大門派仍然差得很遠,苟且偷安、保存實力的觀念一直是他們的派中第一條「派訓」。其三,幾十年來,中原武林的幾番血雨腥風並為過分地波及到五嶽劍派的利益,相反,觀望或中立態度給五嶽劍派卻創造了迅猛發展的條件,使得五嶽劍派羽翼漸豐,隱隱已經成為中原武林不可小覷的一支生力軍。
也許,正是看到了五嶽劍派的態度在中原武盟與陰陽教而這之間這場生死較量面前已經具有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所以,中原武盟與陰陽教都開始採取各種方式對他們就行了形式多樣的「拉攏」和聯絡。
從中原武林「正統」的思想認識出發,銅心禪師等三位中原武林代理盟主都認認為五嶽劍派應該是當然的正義力量,也就是「白道聯盟」,因此,三位盟主聯名發出邀請,要五嶽劍派屆時參加中原武林大會,並與中原武盟一道,並肩剷除邪惡,助長正義。當然,與其說是邀請,倒不如說這是中原武盟對五嶽劍派的通知,因為請液晶屏本身的性質就不是黑道組織。
但是,陰陽教的認識則不同,中原武林數歷血雨腥風,五嶽劍派歷來都是自首門戶,但求自保,從不因為中原武盟受到威脅或重創而挺身而出,與中原武盟聯手對外,這本身就決定了五嶽劍派的性質介於黑白兩道中間,既然這樣,五嶽劍派也就成了陰陽教拉攏邀約的對象,陰陽教原本對五嶽劍派拉攏的目的有兩個,這個聯盟能夠倒向陰陽教自然再好不過,一旦不行,讓他們仍舊保守中立也行。這樣一來,何去何從就為五嶽劍派出了一道天大的難題。因為五嶽劍派程度不同地都遭到了陰陽教的威懾或襲擊,在這樣的情況下再保守中立未免顯得有點窩囊,但要是中原武盟,就以陰陽教的陰毒手段,他們肯定會不擇手段地對五嶽劍派進行持續性的襲擾。而一旦倒向陰陽教,那麼,五嶽劍派的性質就完完全全變了樣,徹底成為黑道組織,這當然也是五嶽劍派不屑於去做的。
十幾年來,五嶽劍派就是在這種徘徊猶豫的僥倖當中獲得了一塊賴以生存的狹窄空間苟延至今。因為中原武盟和陰陽教之間還只是小打小鬧,還沒有爆發大規模的血腥衝突,中原武盟與陰陽教也就沒有對五嶽劍派施加更大的壓力,一面適得其反,憑空樹敵。然而,隨著中原武盟與陰陽教的衝突逐漸升級,尤其是恆山、華山、泰山三派相繼與陰陽教樹敵之後,這個聯盟以集團的名義保守中立已經再也不可能了,尤其是中原武林大會即將召開,如果五嶽劍派再不表態的話,一旦中原武林與陰陽教的正面較量宣告開始,那麼,五嶽劍派就自然兩面都討不了好,五位掌門都是江湖閱歷很深的江湖老手,雖然他們在中原武林黑白兩道之間爆發的歷次大規模衝突當中都沒有介入,但那種慘絕人寰的場面至今他們都還記憶猶新。這場已經完全不能避免的實力衝突,如果中原武盟取得勝利,對於五嶽劍派雷說,當然是最好不過;可一旦陰陽教佔了上風的話,對於五嶽劍派來說,就不啻於一場彌天大禍,因為陰陽教一旦戰勝了中原武盟,五嶽劍派對於他們來說就無足輕重了。陰陽教教徒復仇之欲極盛,他們向來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漏掉一個,只要五嶽劍派不改頭換面變成黑道聯盟,那你就一定是陰陽教的對手,陰陽教絕對不可能讓這樣一個制約他們發展的畸形組織自行發展,最終,五嶽劍派也是陰陽教屠戮的對象。這是五位掌門每個人心中都清清楚楚的,只不過,這個決定本身事關本派興衰甚至存亡,因此,五位掌門誰都不願意或者說沒有勇氣登高一呼,與中原武盟同仇敵愾,共同對付陰陽教。而這次五嶽劍派的聚會,正是在這種陰霾之下舉行的。
因為這次聚會事關五嶽劍派的興衰存亡,其象徵意義原非一望歷屆聚會可比。所以就連已經與陰陽教公開樹敵的恆山掌門路九霄也顯得心事重重。眾人坐定之後,他神色肅穆地環視了一眼在場眾人,這才說:「諸位掌門,自十五年前我們五嶽劍派結盟至今,中原江湖一直處於一種動盪不安的狀態。尤其是自東方盟主遇害以來,昔日與我們五嶽劍派結過樑子的黑道人物無不躍躍欲試,伺機尋仇。所幸各位都能夠恪守盟約,互相照應,這才使得我們的聯盟延續至今。
「然而,陰陽教的崛起,更我們五嶽劍派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陰陽教橫行江湖,教內弟子無一不是十惡不赦的江湖敗類。其手段之慘,用心之毒實屬江湖罕見。其之所以要為中原江湖掀起血劫,最終目的不外乎借此重創中原武盟的實力,今兒取代中原武盟獨霸中原武林甚至天下。
「為了達到他們的目的,他們相繼採取了軟硬兼施的手段,對我們五派都程度不同地採取了威逼利誘等行動。截至今日,恆山派、華山派、泰山派已經被迫於陰陽教樹敵,而中原武盟三位代理盟主甚至海內四尊之首天機散客秦大俠也聯手向我們發出了邀請。要我們身處援手,協助中原九大門派,共同支撐中原武林的危局。因此,本次聚會,我們五嶽劍派勢必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向中原武林表明自己的立場,由於事關重大,所以路某希望我們大家都需慎重考慮,從長計議,首先在我們內部表明自己的立場。路某再次有一點小小的建議希望各位考慮,中原武林共同對付陰陽教已經是大勢所趨。但中原武盟與陰陽教二者實力相較孰強孰弱,不得而知。因此本粗聚會定盟,事關各派興衰存亡,路某不敢妄加提議。不過,路某第一個表態,恆山劍派百年慶典之日已經遭到陰陽教的肆意襲擾甚至蓄意襲擊,如非無影神飄陳大俠極是相助,恐怕恆山劍派已經不復存在,為此,恆山劍派已與陰陽教不共戴天,無論中原武盟與陰陽教的角逐結局如何,恆山劍派決計與中原武盟共存亡。下面就請各位掌門談談自己的打算。」
路九霄這一番話可謂精闢透徹,眾人心中都十分明白,無論五嶽劍派如何定盟,恆山劍派與陰陽教公開宣戰已經是鐵定的了。而聽他的口氣,五嶽劍派唯有與中原武盟同生死共患難,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