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4卷 一
    一招失算,「柳巷訪花客」姚方心中大怒,不由殺心陡起。只見他雙掌一合再分,兩道無形大力暗湧而至,人也隨即合身撲上,十指如鉤,向慧靜面門和前胸抓至。端得快於閃電,陰毒十分。

    慧靜自知不敵,青衣急閃,避開來勢,「倉啷」一聲,長劍已拔在手中,抖手一招「燕啄春泥」,劍鋒直削敵手雙腕。這一招使得極妙,姚方如不撤手,定被劍鋒所傷。

    哪知姚方並不避讓,身子一側,左手抓向慧靜乳突,右手食中二指則閃電般電箱慧靜雙目,姚方出手攻敵必救,身手的確不凡。

    慧靜大驚之下,長劍一翻「風拂楊柳」,仍是橫掃而出。要知乳突大穴乃是女子最為忌諱之處,慧靜羞憤之下,雖然出招極快,但也不免失之慌張。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柳巷訪花客」姚方這一招乃是誘敵虛招,慧靜劍方遞出,便覺眼前黑影一閃,已失去對方蹤影,驚愕之下剛要轉身,陡覺右側肩井穴一麻,右半身立即無法動彈。姚方再不理她,回身一竄,便要進入客房。

    另外三名武尼此時也已長劍在手,見狀大驚,顧不上身中暗器的慧靜,俱各一聲嬌喝,挺劍而上擋住姚方去路。

    姚方冷笑一聲,黑衣一抖,人已飛起,三名武尼招未遞出,便已被盡數點倒。姚方身形不變,電射而出,向客房內飄去。

    突地一聲嬌叱,一柄長劍已由慧靜左手飛出,流星趕月般向姚方追出。原來慧靜雖然右側肩井穴本暗器所傷,但左半身卻無大礙,情急之下無法上前阻攔,遂擲出手中長劍。

    姚方並不回身,左手反向身後一揚,「錚」地一聲,長劍被他手指一彈,竟又掉頭飛回,向慧靜前胸刺去。慧靜右半身無法動彈,一急之下,左手急翻,雖然長劍被指風一擋,來勢已慢,但仍被劍尖刺入左肩肩窩,頓時血流如注,慧靜慘哼一聲跌倒塵埃。姚方依舊其速不減,破窗而入,進至客房之中。

    客房之內,十幾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尼只嚇得連連發抖。姚方陰笑連聲,藉著月光,已將一名面容姣好的小尼抓入懷中,極盡猥褻。小尼拚命掙扎,姚方順勢點了此尼酸麻啞穴,撕下小尼外面僧衣,在其身上一陣亂摸。身邊眾尼奮起反抗,各操器物向姚方身上亂打。其中一名小尼抽出葉紅霞留於禪桌之上的劈霞劍,盡力向姚方背後刺至。這小尼雖然力小,但劈霞劍乃是世間利器,加上姚方毫無防備,竟被長劍由左背刺入數寸。劇痛之下姚方不覺大怒,回身一掌,可憐小尼立被震得心脈俱斷,五官噴血倒地而亡。奇遇眾尼心寒之下,盡皆退後,姚方點穴止住後背流血,顧不上傷痛,上前將那被他點了穴道的小尼抱上禪床,便要行奸。

    就在他褪下衣服,暗自得意之際,突覺眼前白影一閃,右眼立即大痛,頓時血流滿臉,大叫一聲。只聽得院外有人厲聲嬌叱:「淫賊,快出來受死。」

    忽地遭襲,姚方劇痛之下,心知不好。他以為是一心師太回山,不由大驚。一心師太雖非絕頂高手,但手中一柄拂塵也斷非自己所敵。遂連忙穿好衣物,再也顧不上理會床上那位衣衫盡失的小尼,抓起身側一名受傷的尼姑順手向院外一拋,人也同時飄出院外。

    只見院外門前站立著一位白衣妙齡少女,而非一心師太。月光下,只見這白衣少女秀髻高挽,雲鬢低垂,粉面如霜,含怒生威,看似纖弱的身材卻凌然佈滿殺氣。背負長劍,左肩之上穩穩當當地站落這一隻雪白的大鳥。那白衣少女左手微微一招,身似彈丸般被姚方跑出的那名小尼竟如被人接住一般,輕輕落於她的身側。這白衣少女秀目射出兩道逼人的寒芒,直刺姚方面門。

    「雪鷹麗人。」一聲驚呼由姚方口中發出,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完全忘記了身上兩處傷痛,退後一步,雙肩急沉,氣運週身,驀然雙掌激揚,兩道奇寒徹骨的大力向距他不到兩丈的對方狂捲而至。人卻如驚弓之鳥,向後急退,直往身側林中飄去。

    其實姚方並不認識歐陽清,只是歐陽清肩上那只雪鷹已經傳遍大江南北,不少黑道高手都吃過它的大虧,因此而慘敗在歐陽清手下,所以姚方以此斷定,眼前這位白衣少女定是黃山神尼門下高徒「雪鷹麗人」歐陽清。海內四尊名揚天下,門下高徒自然必非庸手,從歐陽清那等從容不迫的神態以及渾身佈滿的殺氣便可看出,歐陽清的身手必然不凡。自己左眼已傷,背後又被小尼寶劍刺入,驚慌之下,全無鬥志,更怕一心師太與歐陽清一同回山,所以唯有奪路而逃。

    但是,他還是小看了歐陽清,雙掌方出,便見眼前白影急閃,心知不好,正欲飛身掠出,忽地一道白光射來,那雪鷹再度飛至姚方頭頂,大駭之下,姚方只得疾使千斤墜落回地面,歐陽清白衫飄飄,仍舊擋住他的去路。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姚方此時再也不抱輕易脫身之念。雙掌快如幻影交疊而出,十數道寒流怒掃而至,想歐陽清身周裹到。姚方逃生不能,於是大下殺手,他並沒有見識過歐陽清的真實本領,自恃自身所學,師徒一舉制下歐陽清。這姚方心下雖是驚駭不已,但內中奢欲卻仍是未減,歐陽清乃世間絕世美人兒,姚方哪裡見過,所以這一番強攻還伴著無限的幻想,自然全力施為。到了這種田地,姚方還心存玷辱歐陽清的妄想,可見其實在是淫性十足。

    歐陽清一聲冷笑,雙肩微沉,纖掌一錯,無極神功驀然擊出。「轟」然交響,姚方發出的十數道掌力如遇銅牆鐵壁,只擊得場內塵土飛揚,枝葉橫飄,但歐陽清竟是巋然不動。這一下直把個「柳巷訪花客」姚方驚得魂飛天外,他哪裡見識過這等神奇的武功,不覺驚得冷汗直冒,茫然呆立,不知所措。

    歐陽清這一手武功,正是已經習之五成的佛門不傳秘學「佛祖皮袍」。這門神功是純以內力逼出體外,在身周聚攏,形成一個無形的保護空間,功深者可刀槍不入。歐陽清雖然只習之五成,但已是威力極大。所以姚方十數道掌力未能湊效,實在已非稀奇之事。

    已非呆立之際,歐陽清白衣一旋,已逼近她的身側,玉手五指微拂,颯颯指風已經尖嘯而出,襲向他的前胸數處大穴。姚方大駭之下,自知自己無法破解,連忙閃身避開,同時左掌一翻,反拿歐陽清右腕。然而,掌未翻出,陡覺左臂劇痛,一條右臂已被uoyq齊肩擊斷。一聲慘嚎,跌出一丈,渾身顫慄不已。

    歐陽清飄身近前,一字一句地說:「似你這等淫邪之徒,武林中人人皆可得而誅之。歐陽清今日要代那些在你手下死去的冤魂剷除你這條禍根,以平武林之憤。」言罷,右掌一探,轟響聲中,「柳巷訪花客」姚方的身軀被憑空擊出五丈開外,半空中落下一陣血雨,人未落地,便已被歐陽清「隔空蝕物」的威力頌歌震碎腑臟,一命嗚呼,屍身直飛出庵園之外。

    此時,署名武尼已將慧靜右肩傷口包好。歐陽清快步上前探望,慧靜傷勢較重,但不礙性命,待歐陽清來至近前,忙對她說:「葉女俠,她……她正在解救常女俠掌毒,望歐陽女俠好生看護,客房內有葉女俠幾封書信,小尼怕已不能親手……親手交遞了……」

    歐陽清聞言大驚,右掌疾遞,按於慧靜頭頂百會大穴,將自身內力徐徐注入慧靜體內,助她療傷。待慧靜呼吸平穩之後,又讓她服下一粒師門金創丹藥,這才疾步走進客房之內。

    客房內,此時已是一片狼藉,歐陽清進內一看,不由羞憤交加,芳心亂跳不已。

    只見客房之內凌亂不堪,十幾名年紀尚小的尼姑面含驚悸之色,一齊擁簇一側牆角,靠窗一張禪床之上,一名大約十六七歲姿容艷麗的小尼,全身盡赤,仰臥於床鋪之上,身上衣物俱被撕成條條縷縷散落一旁。而另一名年輕的小尼五官流血,撲倒在地,依然氣絕身亡。

    歐陽清不覺眥眶欲裂,氣惱攻心。她快步上前解開床上小尼被點穴道,拉過禪被覆於小尼身上,一位小尼為她取來備用衣服,幫其穿好。歐陽清這才去過葉紅霞留下的書信,將寫與自己的那封拆開來看。

    剛將書信看完,歐陽清陡覺眼前一黑,頓時眼冒金星,幾乎昏倒。暗叫一聲:「姐姐。」當下不由淚如湧泉,滾滾而落。她萬沒想到,自己來遲一步,表姐葉紅霞已經先自己而至,並且做出這等令人意想不到之事。

    一番難過之後,歐陽清強忍心痛,伸手撿起地上葉紅霞那柄劈霞劍,疾步來到院外,向眾尼問道:「眾位師傅,葉女俠上山已經多久了?」

    眾尼齊聲道:「已有三日了。」

    「啊!」歐陽清聞言不由心中陡寒。她知道,葉紅霞一定是與自己半路分手後便上了雪峰山,而自己卻是回黃山向師傅稟報之後方才下山,一則尋找東方雲星,二則上雪峰山探望自己母親。所以誤了三日。此時葉紅霞定已身染迷魂掌毒,自己不諳醫理,自然不能救治。暗急之下,唯有淚流漣漣,低泣不已。

    慧靜雖然受傷,但卻是非常清醒,她見歐陽清悲痛欲絕,唯恐她心頭一熱,再做傻事,於是以微弱的生音勸道:「歐陽女俠,你一定要冷靜,保護二人不受外來干擾要緊,不然,你母親和葉女俠都有性命之危。師父回山之後,自有道理,切記。」言未已,人卻已經再次昏暈過去。

    歐陽清當然明白自己此時的當務之急乃是保護雪峰山上的眾人。因為一旦自己再行施救,不但救不了二人,反而還會使葉紅霞前功盡棄,成為廢人,再說,一旦再有歹人來襲,後果可知。於是當先強忍悲痛,再度為慧靜助氣療傷,待其醒來之後,這才來到石屋之前的花叢之中,潛心守護。庵內眾尼則忙著收拾客房,照顧傷者。那位險些受辱的小尼哭哭啼啼,強要自尋短見,卻被眾尼好言安慰,方才作罷。

    歐陽清人雖靜坐運功,但心中卻是翻騰不已。十數日內,她對自己的情敵葉紅霞的認識和看法已是一變再變。但葉紅霞不顧自身安危解救自己母親,她卻是萬萬想不到。為了讓自己上雪峰山探望母親,葉紅霞將自己隨身護體的世間至寶避毒珠送給自己,而她卻隻身上山,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做得到。如果這件事輪到自己,自己能做得到嗎?歐陽清實在不敢想像。葉紅霞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了撮合自己與東方雲星的姻緣,並向自己表白,她將永遠退出這場恩怨的決心,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想到此,歐陽清不由從心底對葉紅霞升起一種難以言表的欽佩,這才是海內四尊門下的心胸和氣度,而自己呢?歐陽清禁不住滴下幾顆悔恨傷心的淚珠。

    葉紅霞如何得知自己母親被迷魂掌毒困在雪峰山的呢?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歐陽清便忽地想起十幾天前葉紅霞與自己在丐幫長江分舵相會之時,自己曾將這件事告訴過她。南歸當時葉紅霞聽得那等專注,而且還反覆詢問自己其中細節,原來她當時就已經萌生了這個動機。但自己當時為什麼當時就想不到呢?都怪自己粗心大意。心念至此,她不由暗暗說道:「姐姐,如不能徹底治好你的毒傷,清兒就此生永遠不嫁,也不出江湖,終生在此守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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