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3卷 二
    混混沌沌一連十數日,因身無要事,遂信馬由韁遍游江南美景,由於他不想累及他人牽掛,所以並未與丐幫任務接觸,所以這十數日都是一個人獨自出游,忽一日,白馬馳自一座森幽蒼涼的山峰之下。時正是旭日東升,曙光初照之際,耀眼的陽光為茂密森郁的叢林披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澤。

    此一連十數日苦行,東方雲星已覺十分疲憊,白馬的速度也明顯地放慢了許多,但仍舊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未有半個時辰,白馬在一條石板鋪成的石徑上停了下來。

    乍行忽住,馬身微微一顫,東方雲星頓時由混混耗耗之中清醒過來。目視足下石徑極是光滑整潔,兩側遍栽花草,更有一灣清泉順路叮咚,流淌而過。他不由心中暗思:此處定是個有人煙的去處,於是催馬前行,想向前方人家打問此地甚名,好做下步打算。

    那知一催之下,白馬竟然挺足不前,進而昂首長嘶。他這才順路向前方望去,一望之下不由心中一沉。原來距白馬不足兩丈之地的石徑一側一塊高約三丈的石台之上,端坐著一個長發道人。這道人一頭亂草似地的長發足有三尺長短,由道冠之下順面而下,幾乎將面目完全隱沒,是人無法看清他的相貌和年齡。一件血紅的道袍將身子過的嚴嚴實實,形象極其恐怖。

    東方雲星心想,自己有力而來,從未得罪過任何人,這道人雖是高坐石台,但要未必是要攔住自己。江湖之上奇道怪客甚多,當不足為奇。即使如此,自己生來咋到,最好不要得罪,免生他事,想到此他一勒馬韁,意欲繞道而行。

    誰知,馬首剛轉,身後便傳來幾聲喋喋怪笑。這笑聲震人耳鼓,在山林中久久回蕩。顯然,這笑聲一定是紅衣怪道所發無疑,二這道人也一定是一位內力極深的武林高手了。東方雲星心中雖驚,但武功在身,所以自然無所畏懼,依舊馳馬而行。

    那料,白馬行不三步,一股巨大的吸力便將他和白馬旋回原地。

    “吸盤功”。這個念頭剛剛閃過,耳邊就聽得那道人說道:“既敢闖入我這無常鬼域,不留下姓名和身份就想生出此山,真是異想天開。小娃娃,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無常鬼域”,聽到這四個字,東方雲星不由覺得心中“轟”的一聲,陡然驚出一身冷汗。這裡既是無常鬼域,慈善就應是大婁山,而這紅衣怪道也自然就是名遍南疆的無常鬼道無疑了。

    無常鬼道名叫賴宗人,原來是大婁山無常寺的道人,後來因嗜好殺人取樂,被主持方丈圓心大師逐出佛門。後來他拜一位江南異人為師,學得一身令鬼哭神驚的怪異武功,復回無常寺找方丈圓心算賬,圓心方丈雖有武功在身,但對方遠非往日,遂被賴宗人所害。寺內眾僧奮起反擊,竟無一人幸免,盡數被其殘害。後來賴宗人獨自一人霸占了無常寺。

    時過未久,無常寺原任方丈圓心大師十數位江湖至交好友聞訊聯袂而至,欲為其報仇,沒想到一場激戰下來,僅有兩人生還。就名揚南疆的苗嶺四寨主之一的神鞭妖王也慘死於無常鬼道手下。由此一戰,無常鬼道賴宗人名震南疆貴州一帶,久盛不衰,而大婁山無常寺也被人稱作無常鬼域。多少年來,無論是誤入無常寺或是經過此地附近的行人,幾乎無一活命。殺人,仍舊是無常鬼道賴宗人的嗜好。

    這段故事還是東方雲星兩年前回山之後,聽大師兄金刀大俠賀永昌講述,當時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萬沒料到今日自己誤行誤撞進入大婁山,居然將這個惡人遇上。一想到大婁山無常寺附近亡魂無數,東方雲星雖是武功極高,但也不由脊梁後冷汗直冒,同時,一種為民除害的欲念應運而生。微愣之下,沉著問道:“閣下阻住本人,意欲何為,可肯告知?”

    “看來你不是本地人,本道就不妨告訴你,凡經此地經過的人,必須改變一種身份過去。”紅衣怪道淡淡地說。

    “變成什麼身份?”東方雲星冷冷地問道。

    “鬼”,紅衣怪道由牙縫裡蹦出這個令人聞之發怵的字眼。

    “有這個必要嗎?”“當然,道現在為止,和沒有人能破這個例。莫非你想碰碰運氣不成?”紅衣怪道的語氣更冷。“是的,我想試試。”

    “那你更死定了。能告訴本道你的名字嗎?”“我為什麼非要告訴你?”

    “其實,就算你不告訴本道,本道也也已經認出。你是東方雲星,前任中原武林盟主之子,對嗎?”“何以見得?”東方雲星聞言不由一驚,這紅衣怪道居然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因為在此之前,已經有人將你的詳細情況告訴了本道,包括你所乘的白馬和服飾,乃至於你的兵器。並要本道日後出山把那個他們取你的性命,本道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殺人,尤其是本道執意要殺的人,比如你。本道原先還准備前去找你,沒想到你卻自己送上門來,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添助本道拿你獻功,妙哉,妙哉。”紅衣怪道說完,又發出一陣極其刺耳的怪笑,就連身披的紅色道袍也急劇地抖動著,可見其得意之極。

    “看來,你已經加入陰陽教。”東方雲星的口氣頓時變得極冷。因為他明白,只有陰陽教才會不擇手段地想取自己的性命。

    “不錯。不過,正式加入害得這場交手之後。”紅衣怪道看似已經勝券在握。

    “你太自負了,要知道過分自負的人往往不會有好下場。”

    “那就不妨試試。”

    最後一個“試”字未吐,這道人身上披著的那件血紅色道袍便已隨風飄起。驚人的是那道袍看似輕飄飄飛起,但飛出之後居然發出“嗚嗚”鳴響。顯然,這道袍以備到人關注了極厲害的內力。

    道袍即將臨身,東方雲星自知厲害,右手一探後背,青虹劍已經拔在手中。神功到處,劍身發出數十道令人眼花繚亂的奇異光華,奮腕一抖,一招“八方風雨”。長劍立時化作千萬道寒光破空劃出-

    “絲——”劍氣之中,那件血紅色的道袍頓時化作滿天紅雨,四散飛揚,飄向遠處……

    “咦,你這小子還真有兩下子,難怪陰陽教麾下那麼大的本錢。刊例海內四尊也非浪得虛名。”紅衣怪道話聲剛落,左掌微吐,東方雲星立覺冷氣撲面,一道奇寒萬分的掌力已當胸向他撞到。

    “寒飆掌”。心念剛起,東方雲星也是信手一揮,以六成八卦神功迎出。

    寒飆掌不但威力奇大,而且更為厲害的是其本身所具有的寒毒。人若中其毒氣,便會四肢僵冷,寒氣入腑,動彈不得。就連理智也會迅速減退。東方雲星雖知其掌厲害,但自從學成三種絕世奇功以後,不免產生傲視一切的輕狂之心,所以出手只以六成八卦神功迎敵。他原想就以自己眼下的武功而言,流程八卦神功足以封回對方看似不到三成力道的來勢。

    萬沒料到,無常鬼道出手之際,寒毒就已先行而至。東方雲星掌力方吐,陡覺渾身一抖,五內如塞寒冰,四只僵冷不已,心知不好,遂急提真氣,運動陰陽易生功,強行抵御,始覺寒意稍小,但他心下明白,自己已中寒毒。無常鬼道一招得手,自知對方已中寒毒,不由心中暗喜,這娃兒終究也是江湖經驗不足,寒飆掌毒最忌強行運氣催動,中毒之人運氣愈烈,毒氣擴散越快,也越容易喪失內力。有此一招,他也已看出東方雲星武功極高。心想如不先行大下殺手,待其逼出體內寒毒,反為不美。倒是自己是否能夠取其人頭,還未可知。心念至此,右掌一沉,一道寒氣更甚的大力由香東方雲星胸前擊到。

    第一招失手,東方雲星已知對方非等閒之輩,當下強忍寒氣,運動甲子陽功,右手也是緩緩推出,一道熾人的熱浪劈面迎出。一冷一熱兩道大力中途相撞,轟然有聲,無常鬼道身形微動,而東方雲星胯下白馬卻是經不起如此大的震動,哀鳴一聲被震退三丈開外,方才立穩身形。

    無常鬼道趁勢飛起,身如蒼鷹,雙掌探出三尺,眨眼間飛臨東方雲星頭頂,雙掌下擊,向他頭頂落下。這一招快如閃電,東方雲星自知這一擊力道極大,白馬自然難以承受。於是雙腿一夾馬腹,雙足一踏馬鐙,人便電射而起,同時雙掌上翻,在爸媽馳開的剎那間,一招“霸王托天”,四只手掌結結實實地合在一起。

    少時,東方雲星的身軀才輕輕落地。但雙掌仍舊貼在無常鬼道的雙掌之上,承受著對方來自上方的壓力。雙方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有掌心湧出,試圖將對方擊成重傷。

    東方雲星本來內力極高,但因他身中寒毒,已經不敢過分催逼內力,所以只得以自身進村內力相抗,他感到對方的內力正在不斷加強,而他自己卻感到雙臂微麻,四肢乏力,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就連理智呀正在逐漸減弱……

    心驚之下,東方雲星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自己就這樣喪身此地不成?自己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做,為父報仇為母雪恥,還有……心念陡閃,便如漆黑夜間的一道星光由眼前劃過。東方雲星牙一咬,強忍體內寒冷,驀然疾運真氣,奮起天元神功,竭盡己能,陡然發力。一聲沉悶的驚吼,無常鬼道龐大的身軀竟被大力震出兩丈,東方雲星也覺眼前發黑,幾乎栽倒。但他此時心中還有幾分清醒。一種不可言狀怒火迸發出一個這樣的念頭,拼著自己,也要將這個魔頭除掉,為江南除害,決不能任其逃脫。想到這裡,心神陡振,白衣閃處,已飄身而起,飛臨已受極重內傷的無常鬼道的頭頂,人未落地,兩道熾熱欲燃的掌力已臨空擊下。

    “赤焰掌”。無常鬼道僅僅發出一聲驚恐萬狀的低呼,掌力到處,已被火焰般的熱浪燒的面目全非,一命嗚呼。可憐其一生在無常鬼域殺人無數,到頭來自己也葬身此間。

    擊斃無常鬼道之後,東方雲星心神一懈,也告昏暈過去。論以東方雲星內力,即使寒毒在身,也不至於被其所制,但是,他中都以後,數次催動內力,體內毒氣自然也被內力帶動,循體內經脈運行,現已遍體擴散。再加上激戰之中無法運氣驅毒,無常鬼道內力高深,寒飆掌毒性奇大,東方雲星剛才惡戰,只是拼著一股僅剩的勇氣相搏,無常鬼道一死,體內真元在其精神的松弛下立告消散,所以頓時便昏暈過去。

    天空滾過大團大團的烏雲,沉悶的雷聲時時傳來,眼看大雨將到,白馬立於主人一側,見主人不起,直急得以蹄刨地,並引聲長嘶。但無論它如何呼喚,主人就是一動不動,急切之下,白馬低頭探口一叼,咬住東方雲星腰間的束帶,提起他的身軀,飛也似地向山外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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