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3卷 一
    尤其是兩年前奉師命下山,自己獨闖九宮山遇險,還未與歐陽清相見人間就先救自己一命,緊接著就獲知了自己與歐陽清幼年定姻的音訊,而自己卻先歐陽清一步結識了善解人意的師姐葉紅霞,自那時起東方雲星就總感到欠下了對方一份情債,在對方面前抬不起頭來。而歐陽清從那時起就再不與自己見面,老師躲著自己,自己就連一個與對方解說的機會也沒有,致使自己與她越覺陌生,而與葉紅霞卻是越走越近,還險些將她帶回賀蘭山。

    而這一次下山,自己卻是反過來救了歐陽清,這不又使東方雲星感到心理上多少有了點平衡感,自己與她見面總算有了底氣,所以東方雲星對黃山神尼的這種有意安排十分感激,而他也終於鼓起了與歐陽清重敘舊情的勇氣。但歐陽清單身一人暗隨自己與葉紅霞遠赴塞外,雖說自己與師姐葉紅霞只間清清白白,但對方會那樣想嗎?對此東方雲星總還是感到惴惴不安,不過他下山以前,大師兄幾乎拽著自己的耳根告誡自己必須主動上黃山向黃山神尼和歐陽清賠禮道歉並挑明這層關係,。東方雲星此番已經明白,這絕對不是大師兄賀永昌一個人的命令,而是師父的意思。看來自己命裡注定必須面對歐陽清這位冷美人,所以,他也有了相當的思想準備,歐陽清願打願罵,自己也認了。也正是由於師命難違,東方雲星這才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向歐陽清主動發問。

    歐陽清被東方雲星這麼一問,當下不由俏臉通紅,心兒也不住地「砰砰」亂跳,慌亂之下,早就打好的腹稿竟然忘個一乾二淨。沒奈何之下,只得漠然道:「歐陽清天生命苦,無所謂好不好,哪及東方少俠吉人天相。」

    「在下前番初到中原,數番蒙師妹援手相救,唯恨再未見面,此次下山,本欲先上黃山,因於黃鶴樓上得知師妹獨闖江湖,所以轉而南下,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歐陽清居然還活在世上,是嗎?」歐陽清終是對東方雲星恨意未消,加上在九宮山內當著東方雲星的面被嶺南老怪郝靈子夾在肋下,羞愧之情可以想像,前番在山內受到的驚嚇和苦楚正愁找不到一個發洩的去處,眼前恰好撒向正準備挨訓的東方雲星,於是當下打斷對方的話,冷冷地接過話頭。

    東方雲星知道對方終歸還在恨著自己,所以並不在意歐陽清的冷遇,微微停了一下,接著話鋒一轉說道:「前番下山,在下並不知道與師妹幼年定親之事,以致生出諸多誤會,這也怪在下粗心大意,由此冷落了師妹一片情意。」

    「什麼?粗心,冷落,真是天大的笑話。是你的粗心贏得了紅顏知己的親睞嗎?誰會信。再說,少俠與歐陽清本為陌路之人,又如何談得上『冷落』二字。東方少俠也太多心了吧。」面對歐陽清這冷冰冰的反問,東方雲星當即不由一滯。無奈之下,只得再次解釋道:「在下前年下山之後,與葉師姐不意相遇實出於湊巧,這一點師妹也該知道。回山之後,在下始由師父口中的知與師妹幼年定親之事,所以此次下山師父要我到黃山去找師叔和師妹說明原委。」

    「東方少俠既然身邊已有紅顏知己,還到黃山來找歐陽清幹什麼,向歐陽清道喜嗎?」「師妹,這都怪我。事情已經過去了,葉師姐也肯定知道了我們的事,所以……」

    「怎麼?把人家甩了你又來找我?你把歐陽清當做什麼人了?」見歐陽清秀眉微聳,面色陡寒,東方雲星不由心裡「咯登」一下,歐陽清與葉紅霞是姑表姊妹,東方雲星此時並不知道,所以他不曉得歐陽清因何生氣。但歐陽清這句話也太不像話了,自己與葉紅霞本是師姐弟,這一點歐陽清本就知道,再說自己與葉紅霞之間清清白白,她又怎麼能這樣說。東方雲星也感到有些生氣,於是正色說道:「師妹,我們二人與葉師姐本是同門,你怎麼能這樣說她,再說我們之間只是巧遇相逢而已,這與我們之間的事又有什麼關係?在下已經說過,這次去黃山就是要……」

    「不要再說了,歐陽清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兩,東方少俠喜已道過,歐陽清真心祝福你們。如果少俠沒有其他的事情,歐陽清就告辭了。」歐陽清說完,馬鞭一揚,就要離去。東方雲星心下一急,迅即拉住她手中的馬韁道:「師妹,你真的就不原諒我嗎?」

    「我們之間好像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之間又能有什麼需要原諒的。」說道這裡,歐陽清眼圈一紅,竟似受了什麼委屈。

    「歐陽師妹,我是真心向你道歉的,師父說……」

    「別說了,歐陽清知道東方少俠準備去黃山是因為師命難違,歐陽清可代少俠向師父轉達林師叔的意願。至於我們之間的事,既然少俠已經結識了葉師姐,歐陽清就只能退出,因為只有這樣,歐陽清才能成全你們。再者,歐陽清自認不配作少俠的未婚妻,小女子自會稟明師父,取消我們之間的婚約,這是師父他們約定,要挽回是容易的事。東方少俠大可不必為此勞心,天已不早,歐陽清還要趕上師父他們,少俠有事請便。」歐陽清說完,馬鞭一落。坐下棗紅馬長嘶一聲,撒開四蹄就要馳去,哪知馬韁還抓在東方雲星手中,任憑棗紅馬如何掙脫,東方雲星的身軀就是紋絲不動。歐陽清心驚之下,不由扭頭怒道:「你想幹什麼?」

    東方雲星心下也十分羞惱,但一想起師父那凌然怒意和大師兄的尊尊告誡,他又不由強壓下內心的煩躁,再次低首說道:「歐陽師妹,你就不能再聽我說幾句嗎?」

    歐陽清並不回頭,冷冷問道:「東方少俠還有何指教?」東方雲星急道:「師叔要我們二人一道行走,我想也是要在下與師妹解除誤會,師妹如此獨自回山,在下又怎敢擅自離去?還望師妹見諒才是。再說,你我既然自幼定親,在下自然有責任於路護送師妹回山,不然師叔面前在下又如何交待?」

    「歐陽清有又不是三歲娃娃,何敢勞東方少俠大駕,再說,那都是師父的事,與歐陽清何干。」

    「這……」東方雲星一是感到十分為難,他沒有想到歐陽清竟然如此不近人情,以他的性子,自己乾脆一走了之,但是,自己臨下山時大師兄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要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挽回和歐陽清師妹的過節,與她重歸於好。剛才黃山神尼臨走時曾說自己在黃山等他二人,如自己震得一走了之,師叔黃山神尼會怎麼想?想到這裡,他近乎央求般地低聲說道:「歐陽師妹,就算你再恨我,你也得容我上黃山完成師命吧?」

    「我就知道你上黃山是迫於林師叔的成命,不然,你還巴不得離開我遠遠的。好了,歐陽清不想跟你多磨牙,從今以後,你我永為陌路之人,我們前面的事一筆勾銷。你給我記住,歐陽清雖然不及你這位盟主之後出生高貴,但也不是任人隨意呼來喝去的附庸。如你真有那樣的厚臉皮,黃山你愛去就去,沒人攔著你,但今天,我看你還是離我遠點兒,歐陽清看在同門的份上,可以不與你算舊賬,但我肩上的雪鷹可不會繞過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偽君子。請放開你的髒手。」歐陽清氣呼呼地說完,就要再次催馬走開。

    聽了歐陽清的話,東方雲星的火氣「騰」得一下就冒了上來,他並不放手,跟著高聲說道:「歐陽師妹,你身為名人之徒,怎地這般不近人情。東方雲星再低賤,也還沒有到在向你磕頭的份上,無非是師父成命和師叔吩咐。我告訴你,東方雲星絕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朝三暮四之徒,我和葉師姐」之間清清白白,決不允許任何人妄自菲薄。既然歐陽師妹不容東方雲星相隨去黃山相釋,那在下就此告辭,日後再去也不為遲。」說完,將手鬆開。「你還有臉去黃山,黃行乃佛門清靜之地,豈容你這等小人玷污。我也告訴你,從今以後,我與你一刀兩斷,再無瓜葛。歐陽清寧可相伴青燈古佛,也不願苟且於你這等薄情之人。望你絕不要再妄動非分之想,你聽見了嗎?」歐陽清說道這裡,再次眼圈一紅,差一點掉下淚來。

    東方雲星氣極一笑道:「多謝師妹指點,在下記下了,你自毀婚約,東方雲星也不便干涉,只是這『薄情』二字,在下實在擔當不起。師妹保重,代向師叔致歉,東方雲星這就告辭,我們後會有期。」

    東方雲星說罷,一聲長嘯,馬鞭疾落,白馬一聲長嘶,東方雲星一勒絲韁,反向與黃山相反的方向馳去,不一時便消失在茫茫大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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