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2卷 三
    掌指劍套於雙手指上,之後低聲喝道:「你既進如九宮山,即為陰陽教客人。主不欺客,本座念你是江南高人,就由你線性出手如何?」

    太湖釣叟又是一聲冷笑:「好個主不欺客,口氣不小。老朽是被爾等鼠輩所逼至斯,就你這等無名小卒還未被老朽放在眼中。你既少存客氣,老朽也念你成名不易,姑且先讓你三招。不過你要記住,老朽只給你三招機會,三招過後,你的後果就自己承擔。」一言未了,右手釣竿輕輕一抖,烏黑發亮的釣絲輕輕的纏在沉重的釣竿之上。

    無端被太湖釣叟鄙視一番,紅眉天梟不覺心中大怒。再也無法顧忌對方武功多高,紅眉陡聳,雙手一合一分,身形飄出,一招「左右逢源」貼身而上,雙手短劍掛著風聲貼向優化大師兩肋。紅眉天梟自知對方內力極高,所以不敢班門弄斧,出掌相對。於是發揮自己所長,近身搏戰,因其不遺餘力,所以出手生風,端的奇快無比。

    然而,太湖釣叟何等人物,當紅眉天梟雙手即將臨近雙肋衣襟之際,突地收腹吸胸,身形未變,方位卻已滑退三尺。洪天明第一招便告落空。

    對手忽退,紅眉天梟險些收勢不住。心中大驚。微一愣神,雙掌再次一分,上取雙目,下襲陰腹,出招狠毒,令人眼花繚亂。

    不過,他的第二招在瞬間又告失敗。他忽地的身子又以同樣的步法滑開數尺。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卻是雙足貼地平滑。其身法之奇,世所罕見。

    兩招告敗,紅眉天梟心駭之下大喝一聲,飛起八尺,雙臂交錯,竟如一直巨鉗一般,盤旋飛騰向太湖釣叟剪至。

    這駭人的招數,正是紅眉天梟的殺手招「巨蟹攔路」,但見太湖釣叟頭頂紅影疊出,劍光繚繞,極是怪異。

    太湖釣叟面不改色,從容自如,足踩八卦方位,漫步遊走,無論紅眉天梟攻勢如何兇猛,但始終沒有碰到太湖釣叟一絲衣角。

    紅眉天梟三招不獲,自知凶多吉少,半空中身形一屈,雙掌疾翻,兩道駭人的冷氣當頭像太湖釣叟擊下。紅眉天梟竟不顧江湖信義,第四招「蒼龍播雨」連續使出,試圖在太湖釣叟不加防備之時一擊成功。

    太湖釣叟甚至陰陽教人物的奸詐卑劣,三招剛滿,身法一緊,冷笑一聲,左掌陡揚,一道奇強大力向紅眉天梟發出的兩道勁力撞去。

    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響,紅眉天梟竟被對方斜斜擊出,向仍舊夾著歐陽清的赫靈子飛去。太湖釣叟身懷奇學,「霹靂掌」名揚江南數十年,再加上他痛恨陰陽教人物的歹毒,所以這一掌將內力運至七成,紅眉天梟任在版本空,無法借力相抗,所以立被擊飛。

    紅眉天梟飛出之際,太湖釣叟也飄身掠出,後發而先至,趕在紅眉天梟之前輕輕接住他的身軀,信手封了他的穴道。攔在已飄身退開的赫靈子面前道:「紅眉天梟貴為陰陽教外山總管,以他與歐陽女俠相易,總可以了吧?」

    太湖釣叟這一招極是奇巧,他認為以紅眉天梟的身份,賀蘭山當不會置之於不顧。

    嶺南老怪赫靈子聞言見狀極是為難。自己僥倖得到歐陽清,如能回教報功,自不難得到教主升賞,一洗往日之恥。但如不答應太湖釣叟之言,陰陽教正值用人之際,紅眉天梟身為外山總管,一旦身遭不測,讓教主得知,自己不但無功,反會有過。問題是極是自己答應太湖釣叟之言,以自己昔日的所作所為,恐怕也難逃這六人之手。於是大喝一聲道:「公孫傲,你也是江南成名人物,為何也強人所難。如能放下龐總管,本副總管定容你等全身出谷。不然,九宮山內已是藏龍臥虎,讓你插翅難飛。」

    太湖釣叟面色一沉:「人言陰陽教人物盡皆心狠手辣,今日一見果不其然。既然你置本教同門於不顧,區區紅眉天梟在老朽眼裡不過是一隻毛毛蟲而已,留其何用?」

    言未了,太湖釣叟右臂一振,紅眉天梟的身軀就像一粒頑石,其勢極快,直向十餘丈外的石壁撞去。

    眼看紅眉天梟就要撞上石壁,突聞一聲冷笑由石壁之上傳下。之間四條人影均以千斤墜身法落下,其中一人落勢極快,堪堪截住紅眉天梟的身子。驚人的是此人截住紅眉天梟之後,身形不落斜飛,直飄至太湖釣叟等人對面這才輕輕落地。紅眉天梟也應聲站在地上,面色紅潤,竟似毫未受傷。顯然,來人在飄飛的過程中便已解開紅眉天梟被制的穴道,並為其打通血脈恢復內力。

    紅眉天梟落地之後,躬身衝來人施禮道:「多謝曹師叔救命之恩。」說完站立一旁。

    聞聽紅眉天梟之言,太湖釣叟也不由心中微驚。來人竟是三十五年前黑龍幫幫主新仲照座下首席長老三手老怪曹彪。可知同來的三人也都是陰陽教內身份相當高的人物了。

    三手老怪身形落地之後,向肋下夾著歐陽清的嶺南老怪赫靈子投去嘉許的一眼,然後說道:「郝副總管守山有功,可回教覆命。刁師弟也請住手,這裡的事由老夫安排。」

    只手擎天刁成久戰鐵身羅漢盛四奇不下,心中正感急躁,聽了三手老怪的話,連忙虛晃一招跳出圈外立於一旁。赫靈子聞聽曹彪之言如獲大赦,轉身就走。不想塞外雙奇早有準備,同時飛身攔住他的去路。

    與三手老怪同來的三名黑衣人閃身而出,並不答話,齊齊出手拂出兩道陰冷的力道掃向二人。這二人掌力極強,塞外雙奇猝不及防均不敢硬接,只得飄身推開數尺。詩酒二仙挺身截住二人,塞外雙奇仍舊攔住赫靈子。

    另一名黑衣人見狀低喝一聲,正欲上前,鐵身羅漢盛四奇再不休息,飄身在上,攔住搏戰。這三組人馬棋逢對手,一時戰的不分勝負。

    這是,三手老怪冷冷地對太湖釣叟說道:「想不到公孫大俠一代江南名隱,也來九宮山送命,真正可惜。」出言冷冽,令人心寒。

    「想不到當年黑龍幫首席長老,今又改頭換面,為陰陽教所驅使,實處老朽意料。」太湖釣叟針鋒相對,嚴重不無譏諷。

    三手老怪沉聲問道:「黃山神尼與你有何交情,值得你捨命前來。」

    「中原興亡,匹夫有責。」

    「好個匹夫有責,老夫是在為你前來涉險感到可惜呢。」

    「老朽倒要看看,你三手老怪到底有多大本錢為虎作倀。」

    「看來,你已經鐵了心要為黃山神尼賣命。」

    「歐陽女俠,老朽勢在必得。」

    「你認為自己能有幾成把握?」

    「老朽想碰碰運氣。」

    「那麼,我們之間只得在功夫上成交了。」

    「如此甚好。老朽正想會會陰陽教主座下九老的絕學。」

    「你如能勝得老夫,老夫便回教請示教主,從輕發落歐陽女娃兒。」

    「你如能勝的老朽,老朽即刻出山,決不再插手此事。」

    「其他人再戰無益,就以我二人之戰為約如何?」

    「謹隨尊便。」

    三手老怪雙掌一擊,與詩酒二仙和盛四奇交手的三維黑衣老者,一齊手跳開。雙方又成相互對峙之勢。

    外雙奇仍舊攔住嶺南老怪赫靈子不放。太湖釣叟示意道:「三手道友與聯繫以武定約,諸位就請退開。」

    三手老怪也對赫靈子說道:「不得口令,郝副總管不得回教。」

    嶺南老怪老花子懾於三手老怪的地位,只得勉強答應道:「弟子遵命。」說完,與塞外雙奇分開,回歸本隊。

    對方身手如何,太湖釣叟和三手老怪均是心中無數,但因二人秉性極傲,都不把對方放在眼中。三手老怪自持身在陰陽教教會附近,自然心中較為坦然。所以陰測測笑道:「公孫大俠,空口無憑,我們二人就擊掌為誓,如何?」

    太湖釣叟心知其意,微微一笑道:「悉聽尊便。」

    三手老怪微一沉吟,猛地功運右掌,跨前一步,緩緩推出。太湖釣叟也應勢出左手相迎。雙掌交處,一聲悶響,二人身形微晃,可見功力悉敵。

    一擊之下,三手老怪心下方安。暗思人言太湖釣叟功力非凡,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可見江湖謠傳,大都訛語,不宜盡聽。

    三手老怪仗著人多勢眾,膽氣尤壯,不覺輕敵之心油然而生。然而,就是這一念之差,便大錯而特錯了。要知這一掌,他已將功力運至八成,並先行出手。而太湖釣叟直將內力運至七成,隨後出手,自然處於被動。相形之下,太湖釣叟的內力至少要比三手老怪高出兩成以上。就是剛才二人身形晃動,也不過是太湖釣叟為了迷惑對方,驕其之志,故作其態而已。

    須知太湖釣叟公孫傲,為人穩沉,城府極深。方才一晃,出於虛情,意在令對方上當。只因此地已距陰陽教教會總壇不遠,如地方高手大舉前來,自己六人自然人單勢孤,後果可知。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而三手老怪一時失察,毫不知曉。

    既已定約,再言無益,二人遂挺身對峙於一丈之間,久久不動。二人均身懷奇絕武學,而且身經百戰,所以誰也不想貿然出手,一面被對方所乘。要知高手對陣,性命都在一念之間。如一方贏得瞬間之機,便會對對方形成致命打擊。

    二人肅立約盞茶功夫,太湖釣叟似已沉氣不住,低喝一聲「接招」。左手微揚,一股沉猛的無形大力猝然拂向三手老怪面門。

    三手老怪應聲出手相抗,一接之下,立覺不妙。自己八成掌力居然沒能將對方力道封回,反而被對方餘力帶動身形,退出一步。而對方僅僅是身軀微晃而已。以此可知,太湖釣叟這一招定是用了全力。想到這裡,輕敵之念又增一分。

    一招過後,三手老怪搶先出手,反手一掌,也拂出一道奇寒徹骨的冷風,這冷風呼嘯著捲向太湖釣叟中盤。

    太湖釣叟又是信手一揮,奇的是二人掌力相交,竟如泥牛入海,毫無聲響。原來三手老怪的掌力已被太湖釣叟完全化於無形,毫無餘勢。

    身手相諾的高手對陣,已經無需閃展騰挪,內力硬拚是速戰速決的最好辦法,這種硬碰硬的方法往往可以省去許多麻煩,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只是,看上去平平淡淡,但其中卻是凶險萬分,生死只在呼吸之間。

    三手老怪一驚之下,不覺怒意頓生。大喝一聲,突地肋下多出一隻手,三手連揚,立有三道雄渾無匹的大力席捲而出,氣勢極其驚人。這正是三手老怪仗以成名的絕學「三手陰功」。一人三手,本已駭人之極,再加上三手老怪四十餘年的苦修,一經全力發出,其力可想而知。

    太湖釣叟道聲:「來得好」,左手疾揚,也揮出兩掌。五道大力中途相遇,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三手老怪連退三步,而太湖釣叟僅僅退出半步。只這一招,高低立判。三手老怪三掌之力被太湖釣叟兩掌之力封回,還被人家擊退三步。而太湖釣叟僅僅退出半步。可見太湖釣叟的武功要比三手老怪高出不少。

    到了此時,三手老怪才發覺自己上當。但二人已經擊掌定約,豈能出爾反爾。可如繼續打下去,自己則非敗不可。一旦慘遭失敗,一世英名豈不在此付諸東流?

    三手老怪正遲疑間,太湖釣叟已經貼身附上,一招「海底撈月」襲向對方下三路。

    三手老怪不敢硬接,飛身躍起。誰知太湖釣叟知道對方定有這招,左掌上拂,一道更令三手老怪膽寒的大力以舉火燎天之勢沖天而起,捲向身在空中三手老怪。

    太湖釣叟左掌之力剛出,便覺眼前人影一閃,低喝一聲:「小輩無禮」。右手釣竿閃電般斜掃而下。隨著一聲慘叫,一條紅影竟被帶出兩丈。而三手老怪也被他左掌之力震出兩丈開外。落地之時身形連晃,口角也泛出一絲血痕,顯見他已受了很重的內傷。

    眾人閃目一看,剛才施襲之人竟是紅眉天梟龐雄。此時其已經栽倒在地,左肩至右肋竟被太湖釣叟手中的釣絲齊齊切下,血如湧泉,已經一命嗚呼。

    太湖釣叟出招分手,竟能擊敗三手老怪,力斃紅眉天梟。這駭人的身手著實震撼了在場的所有高手。赫靈子更是嚇得面無人色。

    望著已將得手的三手老怪,太湖釣叟正欲再度出手,制下對方,逼赫靈子交出歐陽清。恰在此時,耳邊卻傳來一個極為清晰的話聲:「公孫大俠,切勿心急,待老夫會你。」其言雖不洪亮,但卻入耳真切無比。

    太湖釣叟聞言回身向谷內一望,頓時不由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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