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第五章 瀑流淙淙 毒梟訪藥聖 霧起濛濛 淫徒戲嬋娟
    三月間,鮮花爛漫,日麗風和。把廬山漢陽峰裝點得分外秀麗挺拔,壯麗多姿。

    漢陽峰下隱有一個十分隱蔽的石洞。被懸崖之上飛瀉而下的一道寬大的瀑布遮蓋的嚴嚴實實。此洞的洞主顯然是一個極喜花草的癮君子,瀑布四周遍種奇花異草,給這清涼世界增添了無限生機。

    飛流直下的瀑布墜入洞外下方的一個巨大的深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咆哮著湧向山下的深谷。然後又像一條油亮的帶子一般向遠方延伸而去。

    漢陽峰下的這座石洞的洞主,便是當今天下知名的江湖神醫「藥聖」馬道君。

    此時正是旭日東昇之際,燦爛的陽光令飛淌的瀑布放逐萬道金光。透過寬約三張的瀑布主流,在陡峭的石崖下有一片五丈見方的草坪。此時,正有兩條矯健的藍色身影在草坪上翻飛。這是兩名大約十四五歲的藍衣少年,正在草坪之上晨練。

    這二人一人使劍,一人使得時一條齊眉棍。只見使劍的少年劍光霍霍,光華閃射,使的是八仙劍法,端的劍法精妙。那使棍的少年將手中大棍舞得風雨不透,棍影搖曳之處「嗚嗚」風生。使的居然是降龍棍法。

    二人愈打愈急,到最後幾乎難以辨別二人身影。忽地大棍一招「枯樹盤根」,使劍的少年一個「銀燕展翅」,斜飛一丈,忽地空中轉身,一招「韓湘子橫笛」,長劍劍花閃處,向那使棍的少年橫截而來。使棍的少年忽又一招「舉火燒天」向上狠擊。使劍的少年眼看餘勢已盡,忽地劍棍相交,「噹」地一聲,使劍的少年竟藉著反彈之力飛起一丈。半空中一個「細胸巧翻雲」,待落地之時,手中長劍已經歸鞘。

    「好身手。」而為少年剛一回身,一聲喝彩便由身後密林之中傳來。

    「什麼人,大膽闖入此地,現身出來。」兩位少年聞聲警惕地亮出兵器,高聲喝問。

    「呵,這兩位小哥脾氣還真不小唻。」說話間,便從密林之中漫步踱出一人。

    兩位少年定睛一看,心中齊齊一驚。只見這人四旬開外,一身青色短衫。面色鐵青,駭人的是這人的兩道紅眉,又濃又重,斜插入鬢。

    「你是什麼人,到這裡幹什麼?」見此人漸漸踱近,兩位少年心中雖然緊張,但仍舊並肩而立,劍棍齊舉,攔住去路。看上去年齡稍大的那位使棍的少年再次喝問道。

    「憑你們兩個小娃娃,還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快去稟報你家師傅,就說故人來訪。」這人微笑著說。

    二位少年心中明白,此人來意絕對不善。大凡入山拜訪師傅之人,都要事先讓山外通報。而此人不待通報便已進入山內,可見一定為安好心。最近師傅曾嚴加告誡,凡事小心。師傅一向料事如神,從未有過差錯,今日居然被師傅說准。那使劍的少年比較機警,大聲說道:「想見師父,你得先報出名號。再說你為什麼不從山外大道進來,卻偷偷到此,這成何體統?」

    此人被使劍的少年一頓訓斥,竟並不生氣。反而輕笑道:「小小年紀,竟如此不懂禮數。白白浪費你見師傅的心血。別說你們,就是你家師傅,見到我也不會這般說話。」

    二位少年聞言一愣。聽口氣此人似是與師傅相熟,但她又為何不待通報偷偷而來呢?萬一這人不是好人可怎麼辦?但如果他真是師傅好友呢?師傅回來豈不又要責怪,兩位少年終是年幼,四目相對一番,然後又耳語一陣,是山洪拿不定主意該如何是好。

    「磨蹭什麼?如果你們二人再不通報,我可就要親自叫門了。」兩位少年猶豫之際,這人已舉步向裡面走去。

    二位少年一驚,各舉劍棍攔住道:「我師父上山採藥未歸,你要見他,須待他老人家回來。」

    「噢。這麼說是你家師傅不願見我了?我倒要看看。」這人腳下依舊不停,一直走到兩位少年的面前。

    「站住。再往前走,我們就對你不客氣了。」二少年大喊一聲,劍棍相交,封住此人去路。

    「哼,兩個小傢伙膽子倒不小。但要想跟我過招,你們還嫩點兒。」話音未落,右手食中二指一彈,「錚」地一聲,二少年立感虎口發麻,兵器幾乎脫手,身子不由退後一步。而此人飛身一躍,已經掠至兩位少年身後兩丈。

    「回來。」隨著一聲怒喝,兩位少年身形展開,再顧不上雙方實力懸殊。使劍的少年劍光一閃,藍衣飄處,人已越過此人頭頂。半空中一招「鷹啄雙目」,長劍直向此人雙眼疾點。

    使劍的少年劍招一出,使棍的少年手中大棍一掄,齊眉棍夾著風聲攔腰便掃。這兩名少年此時已經認定此人一定不是好人,所以敵意陡增,前後夾攻毫不留情。

    「小傢伙,找死。」這人冷笑一聲,左掌微拂,一股無形大力將使劍的少年平推而出,向瀑布之下的深潭拋去。同時右掌向後一探,使棍的少年手中的齊眉棍竟被此人夾手奪去,然後右臂一揮,齊眉棍疾射而出,向直飄入出的少年追去。

    「師弟——」使棍的少年悲呼一聲,和身撲上,就要和此人拚命。馬裡奧還未近身,就被人家殿中穴道。

    眼看使劍的少年就要喪身長棍之下,突見瀑布深處一道紫影電射而出,轉眼間就到了少年身側。略一作勢,少年身子就地升高一丈,長棍便擦身而過。待少年再度落下時,紫衣人長臂一伸,一柄巨大的扇子已經張開,接住少年雙足。然後大喝一聲:「去。」只見使劍的少年復有飛回原地。

    而就在此時,紫衣人身形已經開始飛速下墜。使劍的少年不由一聲驚呼。只見這人手中巨扇猛地向下一揮,再向後一揚,人已藉著這一揮一揚的反推之力輕輕飄於兩位少年身側,出手解開使棍的少年的穴道,轉身攔在紅眉人的面前。

    「鐵扇仙。」紅眉人驚呼一聲,不由退後一步。

    「正是在下。紅眉天梟,你這種拜山的做法怕不雅致吧?就算你家裡有人病入膏肓危在旦夕,此山之主也未必答應相救。你說是嗎?」說話之間,此人已經來到紅眉之人面前不到一丈之地。只見這人身穿一件紫色長袍,頭戴方巾,面如冠玉,鼻直口方,雙目炯炯有神。令人心驚的是他手中的一把巨大的烏金鐵扇。此人正是藥聖馬道君三師弟,九龍山之主「鐵扇仙」傅青林。

    「師叔。」兩位少年如獲救星,一齊偎依在傅青林身側。

    傅青林重二人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麼你的師父呢?」

    「我師父上山採藥去了。」兩位少年異口同聲地答道。

    「何時回來?」鐵扇仙傅青林知道紅眉天梟,絕不會單身至此。所以掃了他一眼,復有問二位少年。

    「不知道。」二少年答罷,立於傅青林兩旁,怒視著紅眉天梟。

    「噢。看來,紅眉天梟,你來的很不是時候。」鐵扇仙一語雙關地說著,右手打扇一開一合,一副悠閒的摸樣。

    鐵扇仙傅青林是一位馳名武林的飽學之士。他雖然身負極高武功,但仍喜歡儒生打扮。如不是不是手中的一把巨扇,幾乎讓人看不出一點武林高手的地方。倒好像是一位迂腐的酸秀才。

    此人年將五旬,只因修身有術,因此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十幾歲。二十年前,其前往武當山拜訪行天奇道長,路遇惡名昭著的聚龍山鋼叉三友為非作歹,遂加斥責,豈料鋼叉三友成名已久,就連令橫行湖浙一代的 「鐵頭僧」 崇嵩那等黑道高手,也在黑吃黑的角鬥中死於他們三人手中、當然更不會將剛剛出道未久的傅青林放在眼裡。被傅青林嚴辭訓斥一番,鋼叉三友惱羞成怒,竟想講傅青林置於死地。傅青林怒不可遏之下,就憑著手中的這把烏金鐵扇,連誅鋼叉三友。由此贏得了「鐵扇仙」這個雅號。從此他便隱身九龍山潛心習武,從不過問江湖之事。

    前不久,他得到少林寺方丈銅心禪師的密信,要他現身江湖,共赴平亂大會。九龍山距廬山不遠,因大師兄馬道君常外出為人治病或上山採藥,所以傅青林經常暗中過來為大師兄照看棲身之地和兩位小師侄。至此卻是前來聯絡大師兄馬道君商定出山的日期。不想居然遇到紅眉天梟入襲擊馬道君二位弟子,於是他一人守住馬道君洞府,暗中觀察動靜。知道兩位小師侄遇險,這才現身相救,阻住紅眉天梟去路。

    面對紅眉天梟,鐵扇仙傅青林心中微驚。紅眉天梟與其師兄白眉老道合稱紅白二眉是兩位名頭極響的的黑道高手。自己二十餘年未出江湖,能否對付得了這人還很難說,問題是紅眉天梟絕對不會孤身一人到此,所以鐵扇仙傅青林的心裡多少還有幾分緊張。自然也非常小心。

    望著突然現身的鐵扇仙傅青林,紅眉天梟的嘴角抽動了幾下。他明白這個鐵扇仙傅青林著實使自己勁敵。有此人從中干擾,此行的目的很可能會泡湯。不過自己一方林中還有四人,而且個個身負奇學,難道就怕了他不成?

    藥聖馬道君四人也是一位武林高手,但畢竟年紀已大,而且還未歸來。不趁他不在家除掉這個鐵扇仙嫉惡如仇、俠風橫溢的傅青林,事情就不好辦了。

    藥聖馬道君是一位宅心仁厚的武林長者。備受中原武林敬重,是三十四年前圍殲黑龍幫的高手之中,倖存位數已經不多的幸運者。他之所以能夠安隱廬山,一則為人機警,二則主要是中原武林對這武林長者的全力保護。三十三年前圍殲黑龍幫的高手中,當時倖存下來的數十人大多數均已身負黑煞掌毒。多虧藥聖馬道君與和他齊名的塞外神醫杜叢生二人多放醫治,這才保了這些人的性命。

    這次紅眉天梟領命而來,有兩個目的。陰陽教一心想獨霸中原武林,一共有三把殺手鑭。其一是無孔不入的細作網絡;其二是手下有一大批願為教主捨命的教徒;其三便是親愛教徒人人都有一身邪惡歹毒、詭異絕倫的陰毒功夫。而藥聖馬道君與塞外神醫杜叢生是兩位幾十年來總結和積累了豐富經驗的驅毒高手,這二人一南一北遙相呼應,極大地削弱了陰陽教徒歹毒功夫的威力。換句話說,他們二人就是陰陽教陰毒功夫的剋星。本來,陰陽教下人人善施毒的目的是以此為手段,脅迫中原武林之士委身入教。當然也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譬如雁蕩三鬼等。但是,只要有這兩位神醫在世,陰陽教的如意算盤就一定會大打折扣。為此陰陽教主將這二人恨得要死。天下名山名宿紛紛現身中原江湖,陰陽教愈感壓力增大,所以決定大規模出手,誅除一大批對陰陽教威脅最明顯的敵手,而藥聖馬道君這位驅毒聖手自然自然是陰陽教黑名單上的一員。陰陽教主原本要求的做法是先禮後兵,能收買則收買,不能收買則清除。但陰陽教主座下的九老清一色無一不是積債如山、樹敵如林的黑道惡魔。而他們網羅的的手下更是良莠不齊,既有無惡不作的土匪惡霸,也有尋花問柳的淫徒惡棍,諸如「飛蝶穿花」白滄浪之流等。這些人雖然在未加入陰陽教之前在主頁網羅正義之士面前唯唯諾諾,但一經加入陰陽教穴道陰毒武功之後,搖身一變立時凶焰萬丈,不可一世。打著陰陽教的旗幟到處為所欲為,為陰陽教樹立了越來越多的死敵。當年中原武林圍殲黑龍幫的那場惡戰中,藥聖馬道君隻身惡鬥紅眉天梟之師「飛天一聖」,最終將其擊斃。對此紅眉天梟師兄弟二人將馬道君恨之入骨,但由於二人惡名遠揚,好長時間不敢露面,為報師仇,師兄弟二人並肩加入陰陽教,人人學得了一身歹毒無比的陰寒功夫,於是終日養精蓄銳,等待著為師父報仇雪恨的時機。

    中原武林同仇敵愾,名山高人相繼現身,陰陽教主預感到一場關乎陰陽教生死存亡的較量已經迫在眉睫,於是派教內高手大舉出山行動。這給紅眉天梟等蓄意報仇的人物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所以紅眉天梟主動請纓,帶領一哨人馬徑奔廬山而來。紅眉天梟次來廬山勸降馬道君,無非是一個幌子而已,他的最終目的是要除掉他借陰陽教的名義為其師報仇。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從山外大陸進山,卻偏偏要偷偷而來的原因。

    但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偷襲躲不開馬道君的兩位愛徒,所以想出手先除掉這兩個少年,然後伏擊採藥未歸的馬道君。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他只看到兩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卻沒有看到早就在馬道君洞府內等待師兄歸來的鐵扇仙傅青林。傅青林的出現,將他的全盤計劃徹底打亂。本想狡辯,但他也深知在傅青林這位飽學之士面前均是白搭。所以如不就此致歉離去,就只有硬拚這一條路了。因為剛才自己預置兩位少年於死地的場面肯定瞞不了鐵扇仙,所以先禮後兵自然行不通了。心念至此,紅眉天梟皮笑肉不笑地說:「鐵扇仙,今日之事乃有一塊與馬道君之間的糾葛,與你無關。只要你趁早脫身退出,陰陽教自然不會以你為敵,望你斟酌。」

    鐵扇仙傅青林輕輕一笑道:「紅眉天梟,既然你已經這偶倒了可疑是你長生不老的靠山,那你還來這廬山求醫問藥幹什麼,難道你真的病入膏肓了麼?傅青林一介儒生,不想知道你們之間的糾葛。但我只是不想再見到你們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滾出去,免得到時真的去求藥聖為你醫治跌打損傷的病痛。」

    紅眉天梟一再被鐵扇仙傅青林譏諷,惡意頓生。一忽哨,立有不遠處的密林中飄出四人,將傅青林圍在當中。

    鐵扇仙傅青林似是早已料到這種結果。所以看上去並不以為意。淡淡地掃了數人一眼。誰知一掃之下,饒是他城府頗深,也不由心中暗驚。這四人中,除了江南一帶令人頭疼的龍首三鼠以外,就連久不現身江湖的括蒼山「長臂仙猿」鮑恆川也在其中。且不說龍首三鼠武功怪異,險惡萬分。就只長臂仙猿鮑恆川一人就足以與自己為敵。更不用說還有一位名頭更響的紅眉天梟了。眼前情勢可以說是輸贏立判,但是除了力拼別無他法。紅眉天梟等人自然不會容自己生出廬山去向師兄馬道君報訊。鐵扇仙傅青林是一位城府很深的江湖異士,心中微一衡量,輕輕一笑道:「列位不約而來,想來都是身患不治之症,難以救藥了吧?」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