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風塵 第1卷 六
    姓李的那人應聲拔劍逼向葉紅霞,而姓龔的那人則靜立於西側牆角。

    葉紅霞劍法得傳於清靈師太馳譽武林的披霞劍法,威力比對手大了豈止十倍。只是葉紅霞內力尚淺,無法將這套劍法的威力發揮至極致。計算如此,數招過後,也將那人逼得連連後退,所以葉紅霞當下便大佔上風。

    東方雲星顧及葉紅霞戰況,剛剛側目一掃,便覺眼前人影一閃。心知不妙,要想出手應敵已經來不及了。赫靈子抓住這個機會,居然猝然出手,如幽靈一般俯身而上,輕飄飄地擊出一掌。看似並不用力,但到中途卻力道驟增。東方雲星立時感到一道不可抗拒的無形大力當胸撞來。倉卒之際,身形急退,右手同時推出。

    二人掌力相接,赫靈子身子紋絲不動,東方雲星則被真出兩丈開外。頓時感到胸悶氣憋,血氣翻湧,一陣噁心,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東方雲星終是營地經驗太少。須知高手對陣,哪容得半似分心。生死存亡往往就在轉念之間。東方雲星知道葉紅霞武功不及自己,所以非常擔心。略一掃視,便立刻被赫靈子佔了先機。如不是賀蘭山顧忌他劍削殷天洪左臂顯現出來的武功而未盡全力的話,這一擊足以將他擊成重傷。

    一擊成功,赫靈子得勢不饒人。飄身直上,再度出掌。這一掌力道更大,來勢更強。他一心要將東方雲星就地拿下。因為得到東方雲星是這次出山的要務之一。所以出售絕不容情。適才鐘鼎突然出手與他交戰,赫靈子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赫靈子昨夜就已得到密報,東方雲星已在黃鶴樓附近出現。赫靈子深知東方雲星定會相助丐幫,所以儘管他清楚他的手下一夥絕非鐘鼎等人對手,但他急於拿住東方雲星威逼丐幫束手就擒,竟然不顧收下人的死活,一意等待助戰之人最後出現。誰知援手之人恰恰就是東方雲星,心中不由大喜過望。因為只要拿住東方雲星,這次出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大半。至於丐幫,只要東方雲星在自己手裡,以丐幫的義氣,不怕他們不當場就範。然而東方雲星初出江湖就威名大振,力助玄武門,擊斃陰山四狼;夜探九宮山黑龍澗劍削岷山毒龍殷天洪左臂,這身武功實在驚人。所以赫靈子雖然心中非常得意,但但卻絲毫不敢大意。

    東方雲星一招失手,身形退後之際就已經調勻氣息。落地之後腳未立穩,便覺強過剛才數倍的掌力再度襲到。當下急提真力,鋼牙一咬,雙掌一錯,八卦神功以八成力道迎出。東方雲星此時八卦神功以習至五層,內力已非同尋常。這一擊他將黃山神尼傳於他的無極功法參入,誠心想試一試自己與赫靈子的內功到底相差多少。

    但見夜幕之中,八道耀眼光華立由東方雲星雙掌之間激射而出,發出尖銳的嘯叫向赫靈子的陰毒掌力撞到。

    一聲沉悶的轟響過後,二人齊齊回退四步。頓時院內飛沙走石,迷人雙目。堅硬的土地上被二人震之力震出一個半尺多深的大坑。只一下立見端倪,東方雲星的內力居然與賀蘭山不相上下。東方雲星心知今夜之戰利害極大,自然竭盡全力。失手之後,再不上當。身心專注之下八卦神功如潮湧至,威力亦是雄強無比。與赫靈子打得異常激烈。

    就在二人動手的當兒,松林內的戰場也是如火如荼。陰陽教徒雖然人數較多,陰功歹毒;但根本弟子解藥在身俱都不怕,況且致謝弟子均為舵內一流高手,所以與那些黑衣人分組廝殺,看情勢而這暫時卻是勢均力敵。

    轉眼間,東方雲星與與赫靈子已過三十餘招。赫靈子心下非常急躁。他心知收下絕非鐘鼎等人對手,如自己不能及時將東方雲星之下,一旦知道等人得手,自己豈不落單?心念一閃,雙掌起處,滾滾黑氣頓時趙鼎方圓兩丈之地,黑氣之中隱隱有雷鳴之聲,翻滾著向東方雲星滾到。

    東方雲星將師傳「流雲散拳」使得妙到毫巔。仗著極高輕功與赫靈子周旋。他身懷葉紅霞相贈的避毒珠,自然不懼赫靈子劇毒。八卦神功爆發之處,光華四濺,時時劃破夜空。八卦神功貴在持久,而東方雲星也已將黃山神尼的無極神功參悟其中,不但自身內力平空增強數成,而且也已步入天元神功之門,儘管他內力還淺,不能登堂入室,但就其眼下武功也夠驚世駭俗了。

    二人武功極高,招數也是迅疾絕倫,半柱香功夫,百招將滿。赫靈子一套陰風掌法已將告罄,但東方雲星的流雲散拳卻似無窮無盡。這一來,赫靈子便越戰越驚。心思難怪岷山毒龍殷天洪敗於其手。原來這東方雲星看似弱不禁風,武功卻這等驚人。自己三十餘年前邊馳譽江湖,在對方面前卻是占不得半點便宜。更使他膽寒的是,東方雲星居然不懼自己毒氣。內力雄渾無比,百兆過後竟無一絲衰竭之象。而自己陰風掌卻是全憑內力催毒,消耗極大。如此下去,後或不堪設想。

    嶺南老怪赫靈子是個性情極為狂傲之人,百兆已過竟連一個「小娃娃」都沒有拿下,頓時惱羞成怒。當下他大吼一聲,生如巨雷,陰風掌力運至十一成,從不輕易出手的成名絕學「陰陽十三變」倏然使出。之間週身黑氣迅速擴散,而他則身如大鵬舒翅,飛上東方雲星頭頂。頓時一團黑氣將他二人牢牢裹住。此時別人已經看不到二人戰況,圍殲東方雲星非常的八道光華時時傳出那團黑氣。可見二人的激戰已經到了將見分曉的時刻。

    已經大佔上風的葉紅霞,偷眼望見東方雲星身臨險境。不由驚叫一聲,憑著左肩硬接對手一掌,一掌「風聲搖曳」,劍鋒斜劃而下,那名黑衣人正得意間,毫無防備,被葉紅霞幾乎破腹開腸。葉紅霞隨即再使一招「春燕穿雨」,人劍合一,斜飛而出,只向東方雲星頭頂的那團黑氣衝去。

    誰知她身形剛起,負責監視牆外的那人似已知道她的用意,信手一揮,斜刺裡擊出一掌。葉紅霞不曾提防,被這強勁的掌力平平擊出一丈,頓時心血翻湧,身子搖晃不已。黑衣人卻飄身再上,右掌力劈華山,向葉紅霞當頭擊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葉紅霞正欲閃身避開卻力不從心的一剎那,黑衣人忽地一聲慘叫,跌出一步倒地氣絕,一柄雪亮的尖刀深深地插在他的後心。葉紅霞一愣之後,不顧自己已中內傷與赫靈子武功相差懸殊,嬌軀再度向那團黑氣飛去。

    但是,不等她身軀飛近,一條奇快令人咂舌的白影由牆外電閃射入,眨眼間便襲入那團黑氣。只聽赫靈子大叫一聲,八道光華暴漲數尺,將那團黑氣一掃而光。「彭,彭。」兩聲悶響,赫靈子身子被東方雲星擊出一丈開外,站立不穩,跌坐倒地。而東方雲星也是身子連晃,面色蒼白。那條白影也隨之飛出牆外。

    突如其來的奇變,令與鐘鼎交手的那個黑衣人大吃一驚。身法一滯,鐘鼎大棍一摞,只擊得腦血飛濺。殷天洪見勢不妙,也再無心戀戰,虛晃一掌,飛身欲逃。但剛躍起五尺,高九成右手揚處,三枚鋼鏢隨後追出。然而,還是慢了一瞬,三枚鋼鏢還未追到,牆外已天女散花一般迎面迸出一捧點寒星。殷天洪急於逃生,不曾防備,被寒星盡數擊中,而高九成的三枚鋼鏢也隨後追上,殷天洪頓時變成一個刺蝟,倒撞回院內,高九成不失時機,右掌灌注內力,一招「泰山壓頂」,重重擊在他的頂門,可憐殷天洪,不到五天連逢兩敗,這次卻是要了他的性命。

    殷天洪一絲,鐘鼎與高九成以及強力支撐葉紅霞齊齊飄身,做一圈將嶺南老怪赫靈子圍在當中。赫靈子雖然身負極重內傷,但數十年威名尚在。鐘鼎等人由於激戰已久,沒有十足把握,只是將他圍定,但卻不敢貿然出手。

    東方雲星雖然一掌擊退赫靈子,但他也身受內傷,幾乎支持不住。於是只好先行運氣療傷。看到赫靈子一時還不能恢復內力逃走,葉紅霞連忙來到東方雲星的身邊,急切地問:「星兒師弟,你怎麼樣?」

    東方雲星強笑道:「我沒事,快去看住嶺南老怪,不能讓他跑了。」

    葉紅霞雖然眼圈發紅,但還是點點頭,掠至原來的地方。但她還未站穩,卻見嶺南老怪一聲低吼,雙掌連翻,十數道黑氣向三人分襲而至。三人趕忙飄身退開。這當口,赫靈子卻一聲厲叫,身形一劃,頓時消失在院外松林之中。而與丐幫弟子林中激戰的殘餘黑衣人,也在這同時一聲忽哨,齊各奔命逃走。

    強敵已退,眾人也不追趕。查點人數,丐幫林中高手三人身亡,其餘大部受傷。對方遺屍七具。鐘鼎囑咐高舵主等人救治傷者、打掃戰場。他與葉紅霞則為東方雲星瞭哨。

    妙手嬋娟葉紅霞其實也受傷不輕,但她仍舊守護在東方雲星身旁,人雖然焦急地望著東方雲星,但心裡卻是怪異之極。牆外那人連續兩番暗器相助,又有一道白影擊中嶺南老怪赫靈子。那白影靈巧之極,速度驚人,顯非人類。倒像是一隻大鳥,莫非是她?想到這裡,放心不由一緊。

    葉紅霞猜得不錯,來人正是前番在九宮山黑龍澗救下東方雲星的「雪鷹麗人」歐陽清。其實,歐陽清這幾天一直在暗中跟蹤東方雲星。一來暗中保護他,二來也想看看東方雲星身邊到底有沒有其他女子。

    東方雲星前腳到達黃鶴樓,歐陽清也隨後趕到。但黃鶴樓上並沒有東方雲星的影子,於是歐陽清便向樓上丐幫弟子打聽。從丐幫弟子口中得知,東方雲星已被丐幫長老「鐵棍夜遊神」鐘鼎請至長江分舵,而長江分舵正面臨著一場生死浩劫。不禁如此,剛剛到此的「妙手嬋娟」葉紅霞也被東方雲星請至分舵客店。

    聽到此訊,歐陽清不由心裡一沉。難怪東方雲星前番帶自己那等冷淡。卻原來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葉紅霞。她原想就近住在丐幫分舵客店,但突逢此事,她不得不臨時改變主意,拉馬住進附近的一家旅店。臨別時特別囑咐那丐幫弟子,不要將自己的行蹤說破。

    住進客店,獨自一人悶在房中,心中越覺煩惱。東方雲星身邊的人精偏偏就是自己的同門師姐葉紅霞。而葉紅霞的人品武功並不在自己之下。雖然已經十二年不見,但既然東方雲星對她這般心儀,就連自己都不屑一顧,可見,葉紅霞自然是女中的佼佼者。問題是既然東方雲星先自己一步結識了葉紅霞,以東方雲星的品貌武功,再加上那身超人的地位,自然是葉紅霞心上人的上上之選。如東方雲星真的事先不知與自己幼年定姻之事,又豈能置葉紅霞一片柔情與不顧?更不用說他們二人自小就是非常要好的小夥伴了。

    少女的心是相通的,尤其像歐陽清這樣心思剔透、聰明絕頂的高人之徒。葉紅霞慧眼識人,已有依托,那自己該怎麼辦?就在歐陽清愁腸百結,苦惱萬般之時,夜幕也已悄悄來臨。歐陽清雖然痛恨東方雲星,但她卻沒有忘記關閉面臨的危難。自她出道以來,曾多少次得到根本朋友的照顧和資助,更不用說師父黃山神尼與丐幫的關係更加密切了。丐幫有難自己決不能置之不顧,除了幫丐幫一把,自己還能乘機看看東方雲星與葉紅霞的關係到底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主意一定,歐陽清便匆匆換了一身夜行衣靠,與二更時分離開下榻的客店直奔丐幫長江分舵。

    三更時分,她已來到隔壁長江分舵大院之後。彼時敵方未至,林中隱有放哨的高手,但歐陽清輕功極高,加上繞路而至,所以並未被探哨發現。站在牆邊,遙望西廂房燭光明亮,東方雲星與葉紅霞相談之聲時時傳入耳中,歐陽清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說也奇怪,雖然歐陽清一想起前番東方雲星對自己的冷淡就將他恨之入骨,但隨後這幾天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他。東方雲星的影子老在他的眼前晃,趕也趕不走。不唯如此,一連幾天自己接連做了好幾件令她自己也感到啼笑皆非的事。就以白天向丐幫弟子打探東方雲星行蹤之時,就其在不在當地一事,一連反覆問了好幾遍。弄得那名丐幫弟子也感到非常驚訝,還關切地問她哪裡不舒服云云,只羞得她臉紅不已。在歐陽清嚴厲,東方雲星身上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在吸引著她,誘導她的的心思老是往他一人身上想。這使性情高傲的歐陽清煩惱不已,暗思,就連自己都被他弄成這樣,葉紅霞性格開朗大方,有極有膽量,那這二人的關係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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