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凝氣期第一層
丫環見他這般乾脆,更是出乎意料之外,怔在了當地,不知如何應答。
司馬長空見與自己青梅竹馬的唐紅袖竟然不肯與他一見,心下一慘,也知這民不聊生的時代,一個弱女子好不容易嫁入了豪門,自然是要去守住那份幸福,輕易不會冒著失去幸福的風險來會他這個昔日的玩伴。司馬長空自然是明白這其中國利害關係的,所以雖然失落,便到底也沒有去怪唐紅袖。
「告辭了!」司馬長空翻身上馬,雙腿用力一夾,駿馬一聲長嘶,四蹄翻飛而起,風馳電掣般而去。
丫環呆立著看著這一切,芳心裡不禁暗歎那馬背之個健碩的身影兒,那是十足的英雄之軀的外形兒,十分令人著迷的那種。
馳過莊院,司馬長空心裡又爬上了一層憂慮,也不知此番回去面見那四年前為生計所逼而將他賣入苦力營的雙親時,他們又將會以什麼樣的態度來對自己呢?
廊橋之上,青樓之前,一個白衣青年不知從何處陡然現身,誰也沒有看清他是從哪個方向出現的,因為,在凡人的眼中,他的的確確就是憑空而現。
這白衣青年身材奇高,堪堪及八尺,體格更是健強,一臉的彪悍。方面大耳,雖不俊朗,卻也長得端正,只是,他那炯炯有神的雙目之中卻透出一股逼人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慄。所以,這個人讓別人看在眼中,總有著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時,只見這個冷峻的青年微微閉上眼,彷彿在享受秋風吹拂一般,但是臉上卻露出了一股妖邪之色,雙眼驀地一睜,口中輕笑道:「哼!司馬長空,在絕情宗內你有師父罩著,我張寧拿你沒辦法,這次下了山,我嗅著你的氣息一定能追上你,到時我看還有誰能救得了你,哼哼……」
青年雙目充滿了仇恨之光,身形一閃而沒,竟又不知是從何方消失,可謂是真正的來去無蹤。與之前司馬長空相比,司馬長空至少還會留下一道虛影,而這個青年卻什麼也沒有留下,他的速度與司馬長空的速度高下立判。
司馬長空拍馬急馳,在天色徹底暗下來之際,終於回到了他那個小河縱橫交錯的小村莊,這裡雖然一片的貧瘠之態,但是風景卻是十分地宜人。望著灰色油燈光芒之中那絲絲飄起的吹煙,他的心在劇烈地跳動,這是他自被雙親賣出之後的首次返家,儘管那個家在形式上已經不再是他的家了,可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卻還是自己的親人。
他知道這個戰亂的年代,雙親還有要照顧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而對於已經可以相對獨立的他,他們才狠下心腸將他賣去做苦力的。所以,他也並不怪雙親那時的無奈決定,相反,當他逃出苦力營,淪為街邊叫花子時,雖然真切地恨過雙親,但是卻更加地思念。由於在討飯生涯中,又遇上了丐幫的地盤之爭,他左右難混之下,加之被人追殺,絕望地避走它鄉。重傷之際,卻遇上一個同樣重傷之人,那人便是鐵君。
鐵君原來是絕情宗的二代弟子,在宗派之內擁有長老級別的身份,因與師兄李巨不和,兩人私下裡鬥法,最後不敵,被李巨傷了元神,逃遁下山,所幸在最虛弱之際,得司馬長空施以援手,為他尋得各種靈草救治,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司馬長空本是天資過人,這一點很讓鐵君欣賞,所以傷好之後,便有意收司馬長空為徒。司馬長空眼見鐵君一身法術神通,高來高去的,也就欣然應允地拜了師。自此,他便隨鐵君回了那雄立於天地之間的奇秀仙山之上,一躍而成為絕情宗的內門弟子。
他哪裡知道,天下凡人,能夠被修真者相中,踏入修真之門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尤其是成為內門弟子,那更是千古難逢這機緣。在一般修真門派,除了內門弟子之外,還有數倍於內門弟子的外門弟子和記名弟子。這三者的區別在於,內門弟子有師父直接援藝,外門弟子只能夠得到門派的一些低階修練口訣,修練就靠自身,而記名弟子實則就是門派的雜工,等待著完成常人無法忍受的任務,然後獲得外門弟子的資格,再進而朝成為內門弟子努力。
第一卷 仙路無情 第003章 危險的神識
司馬長空跳下馬背來,牽著馬兒向前走去,走向那村尾的一家小茅草屋,每走一步,他的心彷彿都顫抖一下。三年了,他第一次回這個童年的家,而今,他已然不是其中的一份子。他沒有恨雙親為了生計而將他賣出,可是,此時面對這樣的一個曾經的家,他心裡卻也是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情感的。
看到茅草屋中透出的那絲絲微弱的燈光,他覺得自己心中燃燒了起來,那是久違的親情之火,他幾乎忍不住張口喚出「爹——娘——」,可是,聲音卻哽在了喉間,無法發出半絲。抬起的腿也有如灌鉛,每抬一步,都沉重無比。
驀地,司馬長空雙目一凝,憑著他凝氣期第一層的微弱神識,他隱隱感覺到了另一道比他的神識強大數倍的神識正在追尋著他而來,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所謂神識,是指踏上修真道上的修士們,當體內具備了一定的靈力,達到某一個階段時,便有了一種非常人可比的意識,這是將精神力外放去感應遠距離肉眼不能看到的事物的功能,所以神識在某些方面也可以稱之為天眼。不過,神識還有很多功能,當一個修士的修為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光憑著神識就可以傷人。
當然,神識所能探出的距離,也是與修為的高深成正比的。
而這,正是令司馬長空擔憂的原因,因為以他凝氣期第一層,也就是剛剛到達修真第一個境界就能探到的神識,距離一定不會很遠,那麼,這個似乎專門為追尋他而來的人,一定很快就能追上他。
想到這,司馬長空迅速地收回神識,大步跨到茅草屋,舉手便叩柴扉,口中叫道:「爹,娘,孩兒回來了!快開門啊!」
屋內原來斷斷續續地響起的人語聲,突靜了下來,似乎被他這個不速之客驚到了。
司馬長空知道時間不多,只得又大聲叫道:「爹!娘!我是長空啊,我回來看你們了!」
屋內還是一片的沉寂,這時,更是連那微弱的油燈之光也熄滅了。
司馬長空的心猛地一沉,內心一陣陣的絞痛。
果然,屋內這時才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長空啊,爹娘幾年前將你賣入苦力營,也實在對不起你,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唉——爹娘也是……也是無奈啊……你這是要回來報復我們嗎?我……」
司馬長空一聽自己的親爹說出這一番話,雙目頓時淚如泉湧,顫聲道:「不……不是的,爹!娘!我現在過得很好,只是想回來看看你們老人家,還是弟弟妹妹!只要看上一眼我馬上就走!」
屋內又是一陣沉默,半晌,只聽得一個老婦人的聲音也傳了出來:「長空!你原諒我們吧!我們現在比以前更貧困,只怕……只怕你二弟也要……也要和你一樣了……」老婦人的聲音越說越低,到後面就哽咽了起來。
司馬長空泣道:「娘,你要相信長空,長空真的不是回來報復你們的,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啊!求求你們開門讓我看一看吧,我保證連門都不進,只看你們一眼就走。」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屋裡果然有了一陣走動,接著只聽得柴扉呀地一聲,開了,一個四十多歲,卻已然老態龍鍾的男人當門而立,藉著淡淡的月光,司馬長空明顯地看到他這個親生父親臉上的防犯之色。
屋內燈光又是一亮,油燈重燃了起來,只見其內一個老婦人左右各攜著一個童子,神色凝重地看著門外的司馬長空。
看到眼前的四個親人,司馬長空更是淚如雨下,看著這面色滄桑的雙親,還有弱小的弟弟妹妹,司馬長空再也忍不住,失聲哭出了聲來,撲通一下跪在了父親面前,泣道:「爹!娘!弟弟!妹妹!我這就要走了,我已經看到你們了,我心願已了!」
他的父親身子微微一顫,遲疑了一下,顫巍巍地探出右手來扶他:「長空,你……你長高了,很好……很好……」
司馬長空站起身來,舉袖一拭眼淚,然後撲入父親的懷裡,感受著親人的溫暖,父親正在猶豫要不要抱住他的當兒,他已然離開了懷抱,向門內的三個親人微笑道:「娘!二弟三妹,都讓我抱一下好麼?」
他的母親此時也已是滿臉的淚水,牽著兩個童子向門外走來。
司馬長空張開大手,將這三個親人一塊兒擁入懷裡失聲哭泣起來,半晌,他放開了手,從自己腰門的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兩個巴掌大小的木盒子,塞到了母親的懷裡,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輕聲道:「娘,這是孩子送給你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的生活。」
再轉頭看了一眼他父親,說道:「爹,孩兒這就走了。」又蹲下身來捏了捏弟弟和妹妹的小臉蛋兒,笑道:「二弟,三妹,你們一定要好好聽爹娘的話,長大後要好好孝敬爹和娘,知道嗎?如果不乖的話,哥哥會回來教訓你們的!」
兩個童子似懂非懂地點著頭,齊聲道:「知道了哥哥!」
司馬長空知道自己時間不多,那個追尋他的人隨時有可能追上他,如果是找他麻煩的人,就一定會威脅到他的家人,所以,他一狠心,轉身翻上馬背,說道:「爹娘!弟弟妹妹,我必須得走了,有仇人在追我,你們千萬別說你們見過我。再會了我的親人們!」
他不願再受那疼痛的親情纏綿,猛地一拍馬,駿馬頓時閃電般飛馳起來。
身後,傳來了幾聲呼喚:「長空……長空…………哥哥……哥哥……」
司馬長空痛苦地一笑,他知道,自己既然已經踏上了修真之路,就意味要與這個塵世絕緣了,這也更是他所在的修真門派絕情宗的規則之一。在絕情宗內,每一個修真者,只能有一次機會下山與親情作最後的道別,他本想利用這最後的機會好好與家人相聚一回的,可是,他沒料到有人會追尋他而來。憑著他的推測,這個人一定是他的師兄張寧,在絕情宗內,這個師兄一直都想除掉他,原因是他搶了師父對張寧的寵愛。可是因為礙於師父鐵君的神威,張寧一直沒敢下手,此番下山,倒是給了張寧機會了。
張寧入門兩年,修為已經達到了凝氣期第八層,那是高於現在的百里開邪上百倍強大存在,不是司馬長空可以對抗得了的。所以,他現在唯一打馬狂奔,並努力隱住自己的神識,以期不讓張寧嗅到他的氣息。
他的親人們關上柴扉,躲在屋子裡打那個木盒打開,頓時一陣的金光閃爍,裡面竟然放著足足有百兩重的金子,這,如果節儉一些的話,足夠他們一家溫飽大半生了。
一家老小四口,一時間怔住了,怎麼也沒料到,這個被賣出去的親人,竟然會這般的回報他們。半晌之後,四人相擁而泣,也不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