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桑,如果很多年前我就喜歡上了你,你會不會喜歡我?」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著實太難。
因為很多年前,這身體的思想還不由她主宰呢。
她只能實話實說:「不知道。」
他瑟然一笑:「你現在還愛北辰默風嗎?」
她一頓,他接著問道:「愛,是嗎?不然以你的脾氣,他這樣拋棄你,你絕對不會再回去,除非,你是去行刺的。」
她輕笑:「有些事情,我如今不好和你解釋,但是有朝一日,我必定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全部。」
屋子了,少卿的靜謐,他眼神沉思的看著她,良久,臉上一掃陰鬱,揚起一個頑劣的笑意,一如當年宮中初見。
「行,一言為定,到時候,記得把一切都告訴本王,包括你喜歡什麼,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吃什麼,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呵!」她戲謔一句,「難不成你還想追我,名花已有主,你還是消停吧!」
名花有主四個字,他聽著挑了一下眉頭,似乎想問什麼,可到底也什麼都沒說,只是道:「你什麼時候想進宮?」
「今天,方便嗎?」
「這麼晚了。」他看著了一眼外頭的天色,略一沉思,抬起頭,嘴角揚起了笑意,「罷了,大不了就被皇后罵幾句吧,反正本王現在也就是這樣了,破罐子破摔的,夜闖皇宮,也無妨。」
「多謝了,這個人情,我一定記著。」
*
這已是第四次進宮了,前面幾次,皆是不愉快的經歷,而這些不愉快的經歷,每一次都和北辰默風或多或少有些關係,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這一次,她還差點因為藺楠的尋仇,死在了宮廷侍衛手裡。
每次進來或者離開都有些狼狽,第一次被一群女人欺負的如同一隻落湯雞,第二次盼星星盼月亮的才盼到魔君來帶走她,第三次還掛了彩,這一次,之前所受的,她要全部討回來。
北辰默風!
魔君!
被當作泥偶娃娃捏扁錯圓的,她可真是在他導演的這一出出戲裡,全情投入,一次次的按著他設計的路線走,做了一次好演員,還一次次的被他給潛了。
她心裡無法釋懷,除非反過來,她掰回一層,如今,該輪到她導演,他來入戲的時候。
北辰逸軒扯了個謊,說是太后召見,一路上算是順暢無阻的將暮雲桑「偷渡」了進宮。
一處陰暗地界,身著一襲太監服的她下了馬車,在馬車外,對著北辰逸軒道了個謝,她舉步就要往東宮方向去,他卻笑著叫住了她:「他已經不住那了,他已經不是太子了。」
暮雲桑一怔,是啊,他已經是皇帝了。
「多謝,你回去吧!」
「暮雲桑!」
「嗯?」』
「呵呵,沒什麼,你去吧!」
他的眼底裡,似藏著什麼心事,暮雲桑尚未看穿,他就已經放下了車簾,馬車調轉了頭,往宮外去。
她直覺,北辰逸軒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不過人家有權利擁有隱私,他不想說的,她不強迫。
調轉了頭,既他已經不在東宮了,如今肯定就在龍居宮。
暮雲桑從來也沒有去過龍居宮,不過她還是認識方位的,曾經為了設定逃跑路線,她閒著無事,假裝散步,其實是把這皇宮的周長,半徑,宮殿,城門等,悉數摸了個清楚摸了個遍。
龍居宮,沒有進去過,可並不陌生。
扮作小太監,果然方便行事,一路上低眉垂首的走著,也沒有人懷疑她的來路,一路順暢到龍居宮,龍居宮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她悄然隱身,動作靈巧的翻身上了屋頂,摒住呼吸,貼面在瓦片上,靜聽屋內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
屋子裡,是那個熟悉的冷酷的聲音,似乎正在訓人。
暮雲桑知道魔君功夫高強,若是稍有動靜,必定會驚動他。
好在她這天生練武奇才,也不差,在魔王山上這近一年,她的功力與日俱增,動作靈巧如燕,屏息凝神,可以很好收斂自己的氣息。
他似乎並沒有發現屋頂上有人,暮雲桑嘴角一勾嗎,趁著底下大喊皇上贖罪的時候,揭開了其中一塊琉璃瓦片,輕手輕腳,連一粒灰塵都沒有揚起。
偌大的宮殿之中,亮如白晝,比起竹屋的奢華,這龍居宮更是金碧輝煌,金光璀璨,莊嚴肅穆的龍椅上,坐著一個男人,面色嚴酷,不苟言笑,那是暮雲桑熟悉的面孔,曾經,她甚至連做夢,都能夠清楚的描繪出他的唇線,眉目和眉梢一顆小痣。
如今,他臉色肅穆,身上一襲金黃色的龍袍,氣勢威武,不怒而威,暮雲桑陡然就想到了自己第二次回宮,以一個小丫頭的身份,他「覬覦」她,冊封了她一個奉儀,還將海華殿賜給了她,想來想去,若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為了再度留她在身邊,不該啊。
若是他真有這個心思,之後也不會變成魔君來接走她了。
難道……
她還記得,當時魔君接走她後,她說了一句你的目的得逞了,如今我已經對北辰默風徹徹底底的死心了的時候,魔君的表情。
那是一種得意,得逞的表情,他的目的就在於讓暮雲桑徹底的忘卻前塵往事,跟他在一起。
所以……
擦你媽,當時想不通的,如今這會兒想起來,答案幾乎幼稚,他上山救她,自殘六刀,鬼尊,索鬼,啞鬼三人故意不敵她,眼睜睜放她們走,就是他想感動她,恐怕連那句台詞「本王是不會讓本王的女人受傷害的」也是排練好的吧,說的這樣溜。
當時他是用魔君的身份,將她推進英雄救美的太子懷中。
後來,他是用太子的身份,故意扮作一個沉溺美色的賤男,斷了她對太子的所有念想,把她推進魔君的懷中。
以前一直好奇藺楠自己和自己下棋有什麼意思。
這下,暮雲桑算是清楚了,合著這一局棋,北辰默風始終都在自己和自己下棋,而她就是那傻瓜的棋子,任由他決定黑子白字誰勝誰負。
尼瑪!
這最後一點沒想通的,在見到北辰默風面孔的這一刻想明白了,她不由給氣漲紅了臉,手裡的瓦片,匡噹一聲不設防,掉在了屋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