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攔住她，並非全是因為要討好白曉慧，還是因為，他不想讓她走。
這樣的眼神，讓他產生一種錯覺。
明明心裡清楚暮雲桑被廢黜了太子妃之位，送進了國庵堂帶髮修行。
也明明知道眼前的人，除了眼神，其餘和暮雲桑並不相同，可是卻是忍不住，攔住了她的去路，就算只是看看那雙眼睛也好。
他的眼睛，深深的望進她的眼底，你漆黑的瞳孔，似乎是要透過這雙眼睛，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王爺，你可以為臣妾出口氣啊。」
白曉慧湊了過來，嬌柔嗔怨的抱住了北辰逸軒的胳膊，暮雲桑斜睨了她一眼，目光，也注視上了北辰默風的眼睛。
她倒是要看看，北辰逸軒為了恭親王的地位，能為這個女人犧牲到何等地步。
白曉慧的嬌滴滴的聲音，喚回了北辰逸軒的神志，他眉心微微一緊，顯然很是不悅，就是不知道這不悅是對白曉慧了還是對他自己了。
「和本王的王妃說聲對不住，本王姑且饒了你！」
暮雲桑不禁無奈的哼笑了一聲，終究北辰逸軒為了這個女人，盡然可以做這樣無聊的事情，利用身份為難壓迫兩個女子，北辰逸軒，到底恭親王的位置上有什麼，就這樣捨棄不下？
她的哼笑，引了北辰逸軒沒心微微一緊，原本以為她是要理論或者拒絕，看著她眼底，有一股子的桀驁不服輸，不過卻不想到，眼前的女子，淡淡一聲哼笑後，檀口中，居然乖乖的吐出了三個字。
「對不住！」
她道歉了！
是，她終究不是暮雲桑，不是那個無懼無畏，永不認輸的女人。
大約，也是雞忌憚他的身份的。
「哼！」白曉慧得寸進尺，「你羞辱了本妃，可不是一句對不住就能了事。」
「王爺可是男人？」
看著白曉慧，她眼底幾分鄙夷和不屑，問道。
白曉慧一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面赤耳紅氣急敗壞：「王爺自然是男人，一諾九鼎的真男人，只是王爺有說讓你站著道歉還是跪著道歉嗎？見到恭親王和本妃不下跪已能治你個藐視罪，王爺格外開恩，你跪下說一句對不住，本妃就饒了你。」
暮雲桑那個暴脾氣的啊，眼瞧著就要上來了，身邊的藺楠，卻比她更是暴，猛然上前，電光石火，一把就掐住了白曉慧的脖子：「賤人，找死。」
事情瞬間就演變到了另一個暮雲桑沒有預料到的地步了。
藺楠脾氣不差啊，今天怎的和吃了火藥彈似的。
暮雲桑本想把這次息事寧人了過去，給北辰逸軒幾分面子，所以才會痛痛快快的說一句「對不住」，她實在見不得北辰逸軒這般為一個賤女人違心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
她只把這當作再還北辰逸軒一個人情，沒想到，藺楠衝動了。
藺楠似乎十分討厭白曉慧，甚至也十分討厭北辰逸軒，而這討厭，暮雲桑感覺得到，並不緊緊是因為今天的衝突。
情況有變，北辰逸軒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觀，動手就朝著藺楠襲來。
暮雲桑此刻，可謂是左右為難。
她不想和北辰逸軒動手，可也不能撇了藺楠不管。
眼瞧著兩人動上手了，藺楠手裡的白曉慧漲紅了臉快要斷氣了，搞出人命沒關係，可若是害了北辰默風就不行了。
「住手！」她上前，動作極快，扣住了藺楠和北辰逸軒的手臂，眼神嚴厲。
「藺楠，夠了，王爺，你也管好你的王妃，適可而止。」
或許是老大做久了，說話間，頗有些大姐風範。
藺楠臉色難看，北辰逸軒表情一怔，暮雲桑死死的瞪了藺楠一眼，藺楠終於還是把白曉慧給丟開。
「出去等我。」
藺楠看一眼暮雲桑，臉上是淤積的怒氣，不過卻也沒反抗，自顧著奪門而出。
暮雲桑轉而看向北辰逸軒和白曉慧，道：「王爺和白側妃，既是高高在上的人，氣量必定也是不小，我那朋友多有得罪的地方，我在這廂給兩位賠禮道歉，恭親王，今日之事，還望你海涵，不要和我等小民一般見識。」
暮雲桑大約是在魔王山上住久了，說的話都是江湖習氣。
北辰逸軒沒心緊著，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本王不追究，你們走吧。」
「王……」
「住嘴！」
白曉慧被冷喝一聲，委屈的紅了眼眶。
想來北辰逸軒也給惹惱了，真白曉慧恃寵而驕，口無遮攔的，恭親王如今算是四面楚歌，要各種小心，若是被人傳出在鬧市區為了側妃和兩個女子糾纏打上，大地對於他的名譽也是有損。
他「寵」白曉慧，但是真正寵的，還是他的名聲和地位。
此事，便也算了了，對暮雲桑來說，她今天是賣了北辰逸軒一個天大的面子，不然白曉慧那種女人，在她手裡，死一千次都不夠。
*
從茶葉鋪出來，藺楠就等在外頭，臉色依舊陰鬱。
暮雲桑吐一口氣上前。
「你和恭親王有仇？」
「沒有！」
「呵，不願意說就算了，但是你那眼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走吧，回去吧，就不該在這樣倒霉的天氣出來，惹了一身晦氣。」
「你認識恭親王？」
「怎麼說？」
「你的個性，除非事出有因，不然你絕對不會真的和那白曉慧道歉。」
她倒是瞭解她。
暮雲桑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的看著遠方：「回去吧！」
藺楠也並無刨根問底，暮雲桑喜歡她的地方，一是她說話直來直往的方式，二是她懂得分寸的盤問。
迄今為止，她沒有問過暮雲桑任何東西，就算是問，暮雲桑不說，她也就不再追問。
這樣的個性，這樣的身手，倒是很對暮雲桑的脾氣。
「藺楠，如果我管家不肯娶你，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錯了，是我娶他，他可有父母？」
「沒有。」
「所以，你就相當於他上頭的人？」
「呵呵，我明白了，說到底，還是我惹的事，既然你決心如此，我也不妨和你明說，帶你回去可以，只是你有這個命去，不一定有這個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