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他,僅僅只是他這個人這顆心,無關乎他背後的利益,未來的地位。
這個女人,還真是讓他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毫不掩飾的霸道,桀驁不馴的眼神,利落乾脆的武功,還有一手漂亮的字,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越是奇特神秘,他就越是想要接近他。
她太特別了。
她抱著從萬丈懸崖跳下的那刻,眼底裡的義無反顧和冷冽,他心裡就已經篤定,這個女人,他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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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氏姐妹對暮雲桑恨之入骨,想著有朝一日必定要將暮雲桑處之而後快的時候,廢黜武良娣,貶為東宮奴婢的消息,就這樣如同一盆冰涼的水,兜頭的把武蝶玉所以東山再起的美好設想全部都澆滅了。
是宣承友送的太子鈞旨來,鈞旨上一字一句,宣承友都念的鏗鏘有力。
太子廢黜了武良娣,是因為武良娣德行有虧,虐待下人,而且善惡好妒。
許多的罪名,一個個的冠在武蝶玉的頭上,如同五雷轟頂。
跪在屋內,接完鈞旨的她,已是滿面慘白,宛若死灰。
她怎麼都不會相信,昨日她還春風得意,訓斥敬事房那群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把她屋子裡的東西搬走,得意北辰默風讓內務府送了那許多的東西過來,甚至把他最喜歡的一雙花瓶都送來,可只是一夜的功夫,僅僅一夜,她高樓起,高樓塌。
如今頹然的坐在地上,腦袋裡嗡嗡嗡嗡的作響,什麼也聽不見,眼前的東西都開始虛晃,終於,整個人重重的往後倒去,卻也沒人去接她。
一個個臉上露的,都是落井下石的表情,巴不得她磕在地上,把腦袋撞破了才好。
皇上說她虐待下人,簡直說的太對了,昨兒那種天氣,愣生生讓一屋子奴才在外頭跪了一夜,第二天起來,身子一向就弱文秀都差點死了,如今人在太醫院中,也不知道有沒有救過來。
而年歲已高的方嬤嬤的,吃了一個嘴瓜子,還在雪地裡跪了一晚上,早上起來也身子發熱,哀嚎著全身疼痛,這會兒也送去了太醫院中。
剩下幾個體壯一些,便是鐵打的身子骨,昨兒夜裡一番折騰,如今小命也去了一半,那膝蓋骨,就生生的從膝蓋上卸了一般的疼。
如今上天有眼,這脾氣暴躁的惡主子,總算是得到了懲罰了。
武蝶玉暈摔了過去,無人上前攙扶,而武蝶兒顯然也是震驚了,及至武蝶玉摔倒在地上,她才緩過神來,滿目淚水的跑上去抱住了武蝶玉的身子,一面焦急的呼喊:「姐姐,姐姐,宣太醫,宣太醫。」
那聲音中,帶著顫抖的哭腔,可卻也引不起旁人半分的同情,只怪武蝶玉平時做人,太過跋扈和不厚道了。
廢黜一個良娣,並不是什麼大事,北辰默風大可以自己做主。
不過下午就聽說,武蝶玉和武蝶兒,哭天搶地的鬧到了太后那裡去。
暮雲桑那會兒正在冷七宮裡,關於昨兒夜裡的事情,她心裡大致有一個猜測,不過卻也非要問問冷七。
她和冷七對面坐著,冷七臉上帶著柔柔笑意,還沒等她開口呢,倒是先開了腔:「若是知道娘娘懷孕了,臣妾就會少用一些藥量。」
果然,是她猜測的那樣是嗎?
昨日醒來後她問過海姻是誰第一個發現她的,海姻說了是有人敲門,她就開門出去,結果發現路上有一些梅花,排的整整齊齊的指引向暮雲桑的房間,海姻看暮雲桑的房門開著,又看地上花的排布,顯然是要把她引到暮雲桑房內,所以好奇跟著過去看了看,就發現了暈厥在地上的暮雲桑。
海姻也說了,進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人,至於地上也沒有什麼盒子。
太醫的診斷結果海姻也說了,沒有診斷出異常,太醫只說是因為懷孕引致了暈厥。
暮雲桑把前後連串在一起,大致得出一個結論,冷七這是故意的,目的就是利用她的暈厥把北辰默風從海華殿引回來。
如今冷七算是不打自招。
她不覺懊惱,懊惱的不是冷七的自作主張,而是懊惱自己居然對冷七雪夜突然造訪又匆匆走了的事兒,半分都沒有起提防和疑心。
好在,冷七這次是自己瞎做月老牽紅線。
若她是個奸細呢?大約暮雲桑此刻已經又不知道魂穿何處了。
「冷七,你可真是狡猾,利用本宮對你的信任。」
她語氣裡並無責備的意思,卻是有些的咬牙切齒:「你說你怎麼這麼壞呢,你把本宮迷暈後,好歹把本宮放床上去,就這樣把本宮擱地板上就走了,你就沒想過海姻或許沒上套沒過來,那敞著房門躺在地板上,你這是想謀殺本宮吧?」
冷七微微一笑,起身斟茶走到了暮雲桑身邊,弓了個腰:「那臣妾在這,給娘娘賠不是了。」
「說吧,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的本意是要撮合本宮和殿下呢,還是想利用本宮,死活就不讓武蝶玉那丫得逞?」
「娘娘,臣妾只是不想看著你和殿下,互相折磨。」
冷七笑容很暖,和初認識的時候,當真是判若兩人。
這樣的女人,和韓青又是不一樣的。
韓青相熟之後,打開了心扉就是各種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像是個長不大的野丫頭。
可冷七卻是全然不同的,她溫婉,如同一個大家閨秀,她對你笑,笑容總是暖暖的,倒像是一個知心姐姐。
暮雲桑喜歡韓青的奔放,也喜歡冷七的溫婉。
現在的她,已經再也不把冷七當做韓青了,冷七,就是冷七。
當她說臣妾不想看著你和殿下互相折磨的時候,暮雲桑心裡有點小小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