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蕾斯現在到不希望水映就這麼睡下去了,因為那樣,龍淵大人極有可能會隨她而去,而相反的,若她好好活著,跟阿波羅離開,又會是另一番情景。只是,幻想永遠是美好的,就像安蕾斯千算萬算,卻也算不到本來只有她能召喚的天界之人,根本就在地獄,在這冥宮中。
「嘖嘖,真是可憐,陽光照不到的地獄,實在是太陰暗了。」
戲謔卻好聽的男子嗓音,讓安蕾斯渾身一顫,是他,太陽神阿波羅。
那個男子是天生的發光體,耀眼的金髮即使在幽暗的冥宮中也掩不住光華,一雙同樣讓人無法忽視的金眸,就像是最光明的源泉,那種美好和正義讓人忍不住想要破壞,卻又是那樣神聖不可褻瀆,彷彿有了雜念也會萬劫不復,太陽神的美麗,美得極致張揚。這樣,站在他身邊的弱水精靈就顯得那樣渺小卑微,似乎,沒有存在的意義。
安蕾斯開始顫抖了,因為她知道,當能夠挽救水映的兩個人同時出現,她才是真正沒有存在意義的那個人……她回頭望著龍淵,那時候,龍淵也在看她,她就對他笑,就像千年前她第一次在鬼族見到龍淵的時候一樣,她說:「大人不笑的樣子,真像羅剎。」
終於,地上沉睡的大刀重新回到了龍淵手上,也重新架到了安蕾斯的脖子上,龍淵是沒有表情的,他說:「你提醒了我,一直都沒來得及清理門戶。」
他曾經仁慈過,對安蕾斯,那時候他失去了水映,是安蕾斯將他帶回了幽冥宮,他想過要殺掉她和心若,但是,他想起了善良的水映,她連對手也「不忍殺生」,對部下更是悲憫,既然她不在他身邊,一切也沒有價值,所以,他放任了安蕾斯……水映回來了,他太欣喜以至於忘記了這件事,傷害過水映的人,有什麼理由站在他的面前呢?
「龍淵大人,你剛答應了我,讓我做冥妃……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劃破了死寂的地獄,浮華一世的安蕾斯,終於,還是死在了自己的戀人刀下。龍淵為了緋衣可以背叛整個天下,為了水映又怎麼在乎一句小小的承諾?她忘了,他是王,亦是惡魔……她像是在突然間就明白了,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有些不屬於你的東西,永遠也不會屬於你。
阿波羅笑著拍拍龍淵的肩膀,道:「做得好,冥王陛下,果斷一些我才能安心的,將她交給你。」
沒錯,偉大的太陽神最終還是放手了,愛,還在,也還濃烈著,只是,在水映不顧一切想要重回幽冥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了,不管是恨也好,愛也罷,她的心裡終究還是他,就好像昔日的達芙妮,寧願追隨者同是女子的妹妹阿爾忒米斯,也不願多看一眼,即使,他是那麼俊美無儔。
那日,他站在奈何橋上看著她義無返顧的背影,忽然覺得幸福,或許,她的幸福,不一定需要他來給,不過,龍淵是不是她的良人,他卻還不那麼確定,至少,他對水映的癡情還沒有讓他動容。
阿波羅不會忘記,在天國見到龍骨噬的那種震驚,他背著翅膀,就像天使一樣。
是月神阿爾忒米斯 帶他來找他的,那時候,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記憶,不是被封印,而是,被消除了,每一個天使,都不能保存著前生的記憶,這是天界的規矩,龍骨噬死了,月神說,他跳下了冥河,那個流著正統摩羯座血液的孩子本該永遠消失,但心底的眷戀卻讓他留下了一魂一魄,阿爾忒米斯帶著他上了天堂,他變成了天使,還是那樣的銀髮銀眸,卻沒有眼中的憂傷,他很喜歡笑,純潔的沒有一絲雜念,身邊永遠圍著一大群的女神……
「你能救她,快!」龍淵說,他還是不喜歡這個耀眼的天神,看他的時候眼裡也充滿了防備和芥蒂,好像生怕他會搶走了水映一樣。阿波羅發現面對龍淵的時候,他是無可奈何的,這個惡魔永遠都拒人千里,說話總喜歡用命令的口吻,甚至冥頑不化,安蕾斯臨死前的話,似乎對他沒有起任何的作用,或者說,除了水映,他是百毒不侵,天知道阿波羅還在期盼他讓他帶著水映離開……好吧,他也知道那是天方夜譚。
阿波羅看著龍淵,緩緩的搖頭,道:「我救不了她。」
「你說什麼?」龍淵抓著阿波羅的衣襟,恨不能將他活活勒死,但他不能。
阿波羅聳聳肩,道:「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我說過,我救不了她,鳳吞不在我身上,你讓我如何救她?」
阿波羅意有所指的看著身後的自出現就一直沉默安靜的心若,對龍淵一笑,然後退到一邊的大床上,剛伸出手,一把大刀就揮了上來,兩根手指,孤單的落到了地上,阿波羅撿起來,抬頭看著怒氣衝天的龍淵,道:「你可知惡魔弒神,罪名如何?」
龍淵抱著大刀,冷冷的靠在床邊的黑水晶大柱上,不置一詞。
「你盯著我也沒用,鳳吞入體,除非是宿主同意,否則,根本無法將其取出來,別說是砍我兩根手指,」阿波羅把玩著那兩節手指,十指卻完好,神之手,哪有那麼好砍掉?「你就是砍了我的腦袋,她也不一樣不會醒來,我也一樣可以變出一個頭來,你信不信?」
龍淵蹙眉,他可無心猜測太陽神有幾個腦袋,只是他的話卻讓他有些為難了,心若是個倔強的女子,這一點他清楚,犯下錯誤也從來沒有低頭認過錯,此次水映昏迷不醒也是拜她所賜,她真的會乖乖地交出鳳吞嗎?
「龍淵哥哥,你為什麼這樣看著心若,是心若的樣貌不好了嗎?」心若撫摸著自己有些蒼白,卻越發的柔美的臉龐,幽怨地說,「心若在第七地獄好可憐呢,龍淵哥哥也不來看我。」
心若就是這樣,她喜歡流淚,也喜歡撒嬌,無辜的模樣讓人不忍斥責,所以,婆婆才回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