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龍淵說,像是在懊悔,「我曾經犯過一個錯誤,我將另一個女人當做了緋衣,給了本不屬於她的寵愛,卻將真正的戀人傷得遍體鱗傷,即便如此,她還是願意為我付出生命……現在她又出現了,我愛她,所以想要盡我所能來彌補她,可是,她卻不認得我了……妖兒,如果你是她,你會原諒我嗎?」
龍淵的那種眼神,水映從未見過,那麼憂傷,那麼淒涼,龍淵曾經說過,那是弱者的眼神,於是她也該像曾經的他一樣,漠然的指出來嗎?
水映在龍淵期盼的眼神中,緩緩的推開他,道:「龍淵大人,真是讓人失望呢,怎麼會有人會連心愛之人都分辨不了呢?難道那個女子和你心愛之人長得極像?」
「不,她不如她美,」龍淵自嘲的笑笑,「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不過,也無妨,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
龍淵想再次擁抱水映,水映卻笑著推開了他的手,幽幽的說道:「海誓山盟君莫忘,愛恨離愁輪迴嘗,龍淵大人,如果你依然無法判斷愛情與邪念的話,妖兒也不能愛你,因為,七翅血蛟,最容易受傷。」
現在的龍淵,或許深愛著水映,但是傷了的心,卻很難修復了,何況現在,那顆傷痕纍纍的心,也被水映丟棄了。
龍淵的手僵在半空,他苦澀的笑道:「我知道,這一次不會再錯了,水映也好,妖兒也罷,我愛的就是這個靈魂,不管你的容貌如何改變,我依然會追隨著你,哪怕,你不需要我。只要,你還在我的身邊,就好。」
「龍淵大人,母親曾經說過,相愛總會受傷,可是妖兒不想受傷……」
「那就讓我為你承擔一切。」龍淵握著水映的手,深情地說。
水映看著他,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是不停地在叫囂,在吶喊,在質問,龍淵,這一次,我還能相信你嗎?
正在此時,安蕾斯也會來了,她的手中,端端正正的捧著一個黑褐色的方盒子,上面有一顆碩大的血紅色珠子,正散發著魅惑人的光芒,水映半瞇著眼,這光芒,張揚的有些刺目了。
「安蕾斯,打開它。」龍淵命令道,他很高興,似乎,找到了水映緋衣,她們,都在他的身邊一樣。
「是,冥王陛下。」
安蕾斯看了水映一眼,然後緩緩的打開盒子,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射出來,水映感覺有什麼東西進入了眼睛,她閉上眼睛,使勁的揉了揉,再睜開眼,依然能看到龍淵,看到安蕾斯,還有盒子裡紅色的羽衣。在安蕾斯面前,水映絕對不會單純的以為,那只是她的幻覺,她想,安蕾斯應該感受到她的威脅了,所以對水映來說,這件羽衣或許就是幽冥的第一個考驗吧。
龍淵接過盒子來,摩挲著裡面的紅色舞衣,笑道:「就是它了,安蕾斯,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
安蕾斯臨走時,又看了水映一眼,那目光,帶著算計和陰謀。
「水、妖兒,我帶你去第七地獄,好嗎?」
水映看著安蕾斯消失的地方,淺淺的笑了,道:「好啊,妖兒也想看看忘川呢。」
龍淵也笑,擁著她的纖腰,腳底出現一個精巧的紫色魔法陣,瞬間,兩人消失在了宮殿裡。
寂靜的空氣中,紅煙再現,安蕾斯把玩著一支血色的短玉笛,邪魅的笑了,第七地獄,可是埋葬了不少靈魂呢,龍淵大人帶她去那裡,卻似乎是忘記了,那裡不僅僅有忘川,還有弱水。
弱水,是世間最溫柔的水,亦是世間最純潔的水,弱水之洲,鴻毛不浮,像那般的妖精,不知是否輕於鴻毛呢?
安蕾斯撫弄著短玉笛,笑得百媚千嬌,她之所以沒有要求前往,一則是因為不願沾惹是非,讓大人懷疑,二則卻是因為那第七地獄裡,有弱水三千,也不知道那個柔弱的精靈,會怎樣對待龍淵大人帶去的女子呢?
第七地獄,沒有煙塵滾滾,亦沒有走石飛沙,一簾素色的忘川自天邊下來,靜靜地流淌著,那般動態,卻是不聲不響,好像是凝固的冰河,裡面流動的活水被冰面阻隔了,沒有了歌唱,卻依舊流得暢然。
最讓水映吃驚的,不是壯美卻安靜的忘川,而是遍地妖嬈的彼岸花,那樣張揚,那樣濃烈,似乎,正是她怒放的千年。
可是,水映明明記得,彼岸花,已經完成了她的謝幕,敗落了,本該是只有黑漆漆的枝葉了,這些花兒,又是從何而來?看著面前絕美的景色,水映疑惑了,母親說,第七地獄是最可怕的地方,只有風,沙,白骨,黑煙……
水映的容顏,倒映在透明的忘川之上,那絕美的容顏,竟比彼岸花還要耀眼,她,儼然成了這地獄最美麗的風景。
「喜歡嗎?」龍淵環住水映的纖腰,溫柔的在她耳邊說道,溫熱的氣息讓水映俏臉微醺,她點頭,她知道是他的結界,不過,真的很美。
水映從忘川裡,看到了龍淵的臉,俊美無儔的容顏,紫色的圖騰從右眼眼角一直爬到臉頰,但卻一點兒也不突兀,有種魅惑人心的邪肆,水映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個孤傲、冷血、目空一切的靈魂,從那一刻,單純的水映就認定他將是她唯一的王……此時,他就在她身邊,卻讓她覺得遙遠。
水映還記得,見龍淵的第二次,他就對她說了三個字,「還給我。」
水映覺得好笑,因為那時候,她還會嫉妒,嫉妒他對心若的癡情……
「龍淵大人,心、你的那個冥後,現在如何?」水映問他道,她想起那個總是纖纖弱質楚楚可憐的女子,心裡說不出是恨還是怨,亦或,是同情,水映可以親手殺死安蕾斯,卻對心若沒有把握,因為她就和曾經的水映一樣,執著,癡傻。
龍淵拿出那套緋紅的舞衣,並不回答水映的問題,他不想讓她看到任何的陰暗面,即使是在地獄,他對她笑,道:「我現在更想看到你穿上它,為我跳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