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粗嘎的笑聲來自那襲黑兀兀的狂風漩渦,像絲帶一樣的黑色光線飄出來,纏纏綿綿的將北原牧和巨龍冰魄圍在中間,看著越來越近的怪物,北原牧大驚,胸前的白凌冠墜落,在柔軟的沙地上失去了光芒,聖靈之子的號令,失效了。
「不好,這怨靈開始反噬了,冰魄,快防禦!」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灰濛濛的一片煙沙襲來,愣是讓北原牧睜不開眼睛,腳下的陣法全亂了,神獸冰魄亦然,哪裡還顧得上防禦,記得在原地打著轉兒,碩大的身形已被狂沙掩去一半,北原牧看著心疼,飛身到冰魄背上,他要將冰魄送回結界裡,那樣便可讓它免受痛苦。
冰魄似乎明白主人的意圖,不安的跳得更高了,它想和主人同生死,共患難。
北原牧身子晃得厲害,念出的咒語破碎得很,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最後,他放棄了,就讓他和他的愛寵共赴黃泉吧。可腦袋在電光火石之間,閃出了一張絕美的臉,原本絕望的北原牧陡然睜開眼睛,不行,她還在等著他,他不能死!
銀光一閃,黑壓壓的飛沙走石頓時散去了大半,北原牧的寒冰若懸還未啟用,冰魄也還被沙塵半掩著,顯然擊退這怨靈的不是他。
潔白的羽翼飄飄零零的落在北原牧身邊,銀色的光點柔和又唯美,龍骨噬雙手抱胸,一枚七八寸的銀鉤緊緊地扣在他的臂彎,正閃爍著炫目的彩色光芒,將一頭銀色的長髮映得越發的迷離憂傷,最是一雙銀灰色的眸子,就如同雪山上最純的一汪雪水,冷冽,卻乾淨。
這是一個接近純白的騎士,只可惜那份仇恨生生的破壞了這美好,就和北原牧一樣,白髮,白瞳,連血液也都是白色,但靈魂,卻只剩下了黑暗,因為恨,對父親的恨,對龍淵的恨。
說來也怪,那片黑兀兀的漩渦看清龍骨噬的臉,竟然一溜煙兒的沒了蹤影,它像是在怕他。
北原牧的眼睛緊緊的鎖在龍骨噬手臂的銀鉤上,他是聖靈之子,對一切兵刃神器的性能都瞭若指掌,饒是這樣,這枚銀鉤卻是他不熟悉的,但他可以斷定,它的威力決不在龍淵的大刀之下,很明顯,剛剛趕走怨靈的,便是這枚七八寸長的銀鉤。
「走吧。」龍骨噬說,甚至連他為何而來也懶得解釋,他是個沉默少語的人,現在想來,也只有她,能讓他主動開口。
「等等。」北原牧道,「你來做什麼?」
北原牧是個不羈的靈魂,做慣了首領的他,說話自帶一股傲氣,咄咄逼人的,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好在龍骨噬不計較這些,只是轉過頭來冷冷的注視著北原牧純白的瞳孔,道:「來拿冰帝之眼,救她。」
他的話說得簡短,北原牧卻是聽明白了,早在碑座荒野的那次會面,他就斷定,這個銀灰色的騎士心裡有聖諾伊斯,其情意甚至不會弱於龍淵和麟。這讓他開始好奇,他們之間,是不是也有一個和這個騎士一樣唯美的過去?
北原牧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故這一路上更加寂靜了,也不知是何原因,自從龍骨噬來了,連路上的飛沙走石也安靜了,整個惡魔窟荒野,完全陷入了一片死氣沉沉的靜,讓人無來由的心煩。
「前面有一片沼澤,神獸體型巨大,過不去了。」龍骨噬說。
北原牧應了一聲,將冰魄封印了,見龍骨噬還站在原處,不由得生疑,問:「怎麼了?」
「氣息不對。」
「氣息?你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北原牧並不知道龍骨噬是惡魔窟出來的奴隸,只當他是星遺大陸上反叛的摩羯座子爵。
龍骨噬睫羽閃動了一下,輕聲道:「算不上熟悉,不過我這兵刃,就是來自這片沼澤。」
北原牧盯著龍骨噬手上的銀鉤,他早就好奇這神器出自何方,現在聽她這麼一說,更覺得疑惑不已,自古神器都有凶獸看護,他作為聖靈之子,卻對這銀鉤一無所知,實在慚愧的很,但他也不問,他想,龍骨噬自己會說。
果然,龍骨噬輕輕撫摸著銀色的勾,溫柔的笑了,道:「這片沼澤曾經有一個凶獸看守,其名不詳,實力卻是驚人,我為降服它,足足與之大戰了七日,最後,那凶獸疲勞戰死,我卸下其獨角,便是這枚無堅不摧的利器。」
「這麼說來,你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北原牧不得不驚歎龍骨噬的實力,試想惡魔窟一個怨靈都險些讓他喪命,何況鎮守一方的凶獸,龍骨噬竟讓能連戰七日將其斬殺,其力可見一斑。
龍骨噬只是淺笑一聲,並未作答,那段凌亂的記憶,他不想再提。
良久,龍骨噬又才說:「冰帝之眼就在沼澤盡頭的夜玄冰泉,看守的是一隻通體火紅的凶獸,性格凶殘,暴虐成性,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你可以選擇留在這裡……」
「要留下來也是你留,我東方神族英勇無雙,豈有臨陣脫逃之理?」說罷,北原牧長袖一揮,率先踏上了沼澤之地,既然答應了來取冰帝之眼,他便不會後悔。
龍骨噬突然笑了,走在北原牧身後,隱隱的,還是有些不安,這惡魔窟何時變得這樣安靜了,就算這窟中惡靈懼怕他,也不會躲得一乾二淨啊,只怕事有蹊蹺,他需得小心謹慎。
沼澤守護神早已經被龍骨噬斬殺,故這平凡的地頭在兩個魔力驚人的男子腳下,根本就微不足道,不過片刻,兩人已經來到了沼澤中央,遠遠地,有一座寒氣逼人的冰山,龍骨噬說夜玄冰泉就藏在山裡,不過他也沒去過那裡,故具體位置還需要就近勘察。
「轟隆隆!」
一陣巨響過後,冰山頂端爆開一片赤紅的火焰,大片被融化的冰雪水往沼澤地這邊呼嘯而來,龍骨噬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銀灰色的眸子沉了沉,低聲道:「怕是有人早我們一步了,切記這冰雪水碰不得,我們必須馬上進冰山,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