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蒂婭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她怕她會流淚。她的確知道,母親會對付他們,甚至還答應母親要幫助她,因為她想為哥哥報仇,可是,母親也答應過她,絕對不會傷害希爾大人啊!「我從來,就沒有想要傷害你,我……」
「不想傷害我?那好,你現在就去阻止你母親,你去啊。」
「我……」蒂婭無言以對,母親的素笛本就銳不可當,加之她自己的鮮血,魔力更是不可估量,憑她的力量,想要阻止無疑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呵呵,我真是可笑,」希爾自嘲的笑笑,道,「明知道你是她的女兒,卻自以為自己有多重要,公主怎麼會為了一個異族人傷害自己的母親?」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母親很重要,希爾大人也很重要,蒂婭,不想失去你……」
「是嗎?那……」希爾望向一手握著麟的騎士劍,一手扣住素笛,傾心吹奏的女爵,意有所指。
「我做不到。」蒂婭馬上搖頭,淚落如珠。
希爾看著,搖搖頭,失落,卻也憐惜。手上已痛得麻木,他閉上眼,靠在玉石椅子上,聽天由命吧,或許下一個世界,有他最嚮往的自由。
「為什麼?」女爵問。
麟不語。
他,只為她。
他知道,北原牧也好,希爾大公也好,龍淵大人也好,於她,至關重要,任傷其一,她都會失望。他不想讓她失望,特別是,對他失望。所以,再魅惑的攝心術都別想控制他去做傷害她的事,他做不來,也不會做。
「她對你,真的有那麼重要?」女爵的聲音有些荒涼。
麟堅定地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是她的騎士,玫瑰騎士。」
女爵一愣,曾幾何時,有那麼一個人,也是如此這般,對她承諾,做她永遠的玫瑰騎士。可是,當那枚閃亮的神祐騎士勳章別在他的胸前,一切,都變了。女爵看了眼地上的女人,更加怒不可遏,為什麼,她可以輕而易舉的得到她努力爭取卻得不到的,神祐騎士的忠誠?哪怕她的心,在另一個人身上,哪怕她的情,吝嗇的不願付出。
麟趁女爵愣神的當兒,拔出仍在女爵體內的劍,再次毫不留情的刺將下去。
紅色的泡沫漂浮,本應坐在首席的女爵就那麼在麟的面前消散,只是那罪惡的笛聲,依舊吹得撕心裂肺。
雷格北蓓薇兩人倒很淡然,女爵的這種脫身之法,他們早己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了。女爵在吹奏素笛時是沒有防禦力的,全憑音與色的共鳴,來控制和摧毀人的意志,音一起,紅色覆蓋的地方都會異常不適,就像現在的北原牧幾人一樣。但此時的女爵本人,一樣是不堪一擊的,所以,她用了替身。
「騎士大人,你激怒我了!」
女爵的聲音自四面八方襲來,麟一時竟辨不出來自哪個方向,只是強烈的不安,讓他快速轉過頭,看向水映。
只是,那抹紅妝,不見了!
王!
笛聲散盡,大殿安靜得可怕。
北原牧強忍著劇痛撐起身子,靠在殿前的柱子上,低咒著扯去身上血色的披風,該死的老女人,竟然有這本事!
另一端,希爾靜默著,像失去靈魂的軀殼,右手無力地垂下,寶藍色的液體滴落,那是射手座王族最純正的血色。小公主蒂婭趴在他的身邊,梨花帶雨的淚容依舊,她握著他的手,尖削的肩不時顫動著,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抽泣聲,惑亂著眾人的心神。
麟握著劍的手生出烈烈火焰,那濃烈的朱紅色宣示著他的憤怒,目光淡漠的掃過大殿,最後在雷格騎士和北蓓薇身上停駐。
只是一陣風,麟的劍已近在咫尺,鋒利的金刃抵著北蓓薇白皙細嫩的脖子,纖細的血絲兒優雅的滑落下來,在金色的劍上,被吞噬。
「殿下,救我!」尖銳的疼痛迫使北蓓薇大聲呼救,一雙美眸含驚帶怕,那淚珠兒,真真叫人心疼,畢竟是美人。
雷格的震驚稍縱即逝,他匆匆看了北蓓薇一眼,轉身消失。
同女爵夫人一樣的分身之術嗎?
麟收回劍,劍上的點點血花興奮地跳躍,頹然倒地的人,是風中搖曳的薔薇,美麗,卻顫抖著。
北蓓薇是死不瞑目的,呆滯的目光凝結在雷格消失的地方,有幽怨,還有眷戀。
她是愛著雷格的吧,蒂婭聽到死亡的鐘聲,猛然抬頭,對上北蓓薇空洞的眼睛,竟有些心痛。她起身走向北蓓薇,溫柔的為她合上眼,又緩緩回到希爾身邊,看著希爾的傷,她能完全理解北蓓薇的犧牲。
北蓓薇是女爵的侍女,卻也是她的養女,雖然有著光鮮亮麗的外表,卻掩不住心底的卑微。她愛雷格殿下,眾所周知,甚至於她那高高在上的養母,盛世女爵也知道,只是,她顧不得她,她的心裡眼裡,只有一個蒂婭,或許,還有一個騎士。
「該死!」麟握拳狠狠地砸在柱子上,力道太大,讓靠在柱子上的北原牧悶哼,這個傢伙。
「現在,只有一個人了。」
北原牧邪邪笑,妖嬈萬千。
「你是說……」麟凝眸,從低處看上去。
在女爵席位的下首,公主握著昏厥的希爾的手,面如死灰。
北原牧一伸手,黑色纖絲飛舞,急速纏繞住蒂婭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將她拉了起來,只是她緊握住的希爾的手,讓北原牧放鬆了力道。
「放開他,否則,他那手就真廢了!」麟面無表情,冷冷的盯著蒂婭,和王作對的人,都該死。
蒂婭觸電般的鬆手,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恐懼席捲全身,她該怎麼做?她扣緊食指,淡淡的藍光閃爍。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蒂婭一驚,手上的藍光也迅速消失,一回頭,是希爾痛苦的臉,那只受傷的右手,因為用力而呈現出可怕的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