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一米一直覺得自己其實很成熟很冷靜很沉穩,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能歷經生死還再活一次的。
可是現實告訴她,之所以能保持淡定,那是因為時候未到,時候一到,淡定全消,立刻暴躁。
祝一米現在就暴躁的想殺人。
冷靜冷靜,祝一米你現在必須給我冷靜。
祝一米在客廳裡走來走去,頭髮都糾成了雞窩。
喝口水坐到沙發上,茶几上擺著三張驗孕紙,五個驗孕棒,每一個上面都由兩道槓。
也就是說,檢驗結果是陽性,也就是說,她,祝一米,懷孕了。
懷孕啊啊啊啊!
祝一米好想把郁青流那王八蛋揪出來捅一刀殺一殺。
她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拳頭捏的緊緊的。
等過了好久,祝一米自我感覺冷靜了,才冷靜的撥通了郁青流的電話,這種事,身為當事人之一怎麼可以不知道呢?祝一米咬牙切齒。
郁青流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看來電顯示是祝一米還有點納悶,祝一米這人很理智,極少在工作時間給他打電話,倆人交往也有三年了,工作時間打的電話手屈可數。
剛接通電話就被一個消息給炸的頭暈眼花:「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祝一米冷笑:「恭喜你,你當爸爸了。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不不不,我是說,你說真的?沒騙我?我真的當爸爸了?」郁青流還是不敢置信。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祝一米磨牙,她發誓,只要郁青流說一個是字她立馬就滅了姓郁的。
「不不不,沒,我沒有,對了,你現在不要動,千萬別動,嗯,讓我想想,孕婦需要注意什麼來著。你等等,等會兒我給你打電話。」
郁青流說完就掛了電話,臨掛斷之前還傳來霹靂匡啷的聲音,似乎什麼東西被絆倒了,祝一米看著手裡的手機乾瞪眼。
這是個什麼狀況?
不過郁青流的緊張無措很好的傳染給了祝一米。
祝一米也緊張起來了,比和郁青流第一次上|床的時候還緊張。
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懷孕有孩子,還是跟自己心愛的人,這種幸福的感覺,滿滿的在胸口好像都要溢出來。
祝一米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跳快的彷彿要跳出胸腔,左手摸著平坦的,好神奇,這裡居然已經孕育了一個小小的孩子,她和郁青流的孩子。
祝一米臉上浮現出一種夢幻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突然感覺有點渾身無力,這才發現居然緊張的忘記了呼吸,忍不住又吃吃的笑了起來,讓人看到還以為碰見了神經病。
就這樣一會兒愁一會兒樂了半小時,電話又想起來了,正是郁青流,剛接通就迫不及待的嚷道:
「我查過了,孕婦前三個月比較危險,嗯,這三個月你就在家,嗯,學校可以暫時請假,一定要注意營養均衡,對了,我明天去給你寄點維C片,還有,別挑食啊,對了,你現在是愛吃酸還是辣?人家說酸兒辣女,你喜歡吃什麼?算了,一米,我覺得我還是申請調動吧……」
郁青流說的語無倫次不知所謂,祝一米安靜的聽著心裡暖暖的,聽到調動頓時怒了:
「好好的調個P的動,你給我好好幹,別胡思亂想的,我在京城呢,爸媽都守著……」
「啊!」
郁青流大叫一聲,祝一米一個哆嗦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你幹嘛啊一驚一乍的……」
「……你……你告訴爸媽了嗎?」郁青流的聲音有點疑惑,作為準爸爸,他希望自己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准爸爸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受到驚嚇的祝一米都想打人了,冷笑道:「你說呢?」
「那,那,我們是不是該結婚了?」郁青流的聲音有點忸怩。
祝一米突然很想笑。
隨著年齡的增長,郁青流不僅是處事越來越成熟圓滑,就連性格也日漸沉澱下來,恁是誰看到都要說這人沉穩可靠,可是偏偏在她面前,或者說在他認可的人面前,還保留了一份難得的童真,愛玩愛鬧。
祝一米咳了一聲,老實說她也有點害羞,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有人把她放到心裡珍藏,第一次懷孕,第一次有人這麼認真的跟她求婚,雖然是隔著電話,但還有一種淡淡的羞意,上輩子的種種,其實很多早已模糊不清。
在她決定不再對田家和白家母女下手的時候,其實就拋開了往日的仇恨,而隨著日子越長,這種當初還有點算勉強放過的仇恨也越來越淡,直到現在,終於完全放開。
完全拋開過往的祝一米,突然就有了一種掙破牢籠打破束縛的輕鬆感。
心理上的枷鎖一旦完全消失,那種由內而外全身輕鬆的幸福,是很難用語言形容的。
「你……」祝一米頓了一下,然後很清晰的聽到了電話另一頭郁青流緊張的吞口水的聲音,然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就算你現在跟我求婚,我也沒法答應你啊,我今年真實年齡才十九歲,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哦,我忘了……」郁青流提到腦門的心頓時落地,他都忘了這回事兒了,他老是忘記祝一米跳級過的事情。
「不過……」
祝一米一個不過,郁青流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過什麼?」
祝一米又笑了起來:「不過我身份證上已經滿21週歲了。」
當初辦身份證就特意放大了兩歲,其實當初大不大兩歲現在想起來根本無所謂,但是現在卻有用的很。
無論如何,祝一米絕對不願意自己的孩子成為私生子,雖然兩家都同意,並且高中畢業就訂婚了,但沒有法律保護的婚姻,這個孩子就是私生子。
這兩年祝一米也看了不少圈子裡有所謂的私生子,大部分都很不得主家喜歡,偶爾主家喜歡的,又跟婚生子起了矛盾,雖然鬧騰的不算大,但也是雞犬不寧永無寧日,而且不論對誰都是傷害。
她和郁青流的孩子肯定不會淪落到私生子的地步,但未婚生子的名頭終究不好聽,她自己還是個學生不說,郁青流現在可是從政,名聲這東西,看似無關緊要,關鍵時刻卻能捅你一刀,馬虎不得。
郁青流頓時樂了,他從祝一米十四歲就認識她,因為太過熟悉,一直記得的是自己看著她長大的,卻忘了身份證還能改這回事兒,咳咳,當然,一早改了更好,現在想想他前段時間發愁祝一米年齡不到倆人不能結婚真是傻逼透了。
「我現在就給爸媽打電話,嗯,那你是不是要休學一年?」
「用不了一年的,人家公司職員產假都才兩三個月,我這才一個多月急什麼。」
「我這不是擔心嘛……」
……
郁家祝家再次被炸了個人仰馬翻,上一次被炸是祝小舅性向被暴,這傢伙居然就趁這個機會直接出櫃了。
老爺子差點氣的高血壓犯了,之所以沒犯,是因為他一貫身體好,壓根沒有高血壓高脂肪高血糖心臟病之類的中老年人大敵。
驚喜OR驚嚇來的太突然,實在是讓大家有點承受不住。
最典型的就是郁老爺子又去了一次醫院,還好,檢查完沒問題,只是受了驚嚇。
但不管怎麼樣,迅速舉行婚禮勢在必行。
於是郁青流的屬下就看到自家頭兒天天傻樂,一點以前沉穩嚴肅的氣質都沒,一問就很歡快的告訴大家我要結婚了。
於是郁青流的婚訊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市政府,甚至一些外人也有所耳聞。
祝一米作為準新娘准媽媽,除了上課就是抽時間去試禮服,最後還是決定訂做。
剩下的事情就跟他們沒關係了,只要到婚禮的時候出面就行了。
婚禮是在國際飯店舉行的,光是各界賓客就邀請了兩百多人,還有兩位新人的同學朋友同事,況且還有些是慕名而來的,最後是包下了整個國際飯店。
祝庭瑜和劉品言滿面春風,郁爸爸郁媽媽更是喜笑連連,祝家上下更是一片輕鬆,總算把這丫頭解決了,兩個老爺子曉得合不攏嘴,雙胞胎長大後才能看出來是人來瘋,尤其老大,很有點蠻勁兒衝勁兒,老二就安靜多了,不過這小子很有點鬼腦筋,一般都是他出主意他哥衝鋒,現在這麼多人這麼熱鬧開心的不得了,要不是祝庭瑜一早威脅不聽話就扔給姐姐早就開始撒花了——雙胞胎誰也不怕,就怕祝一米,奇了怪了。
因為是中式婚禮,典禮的時候祝一米和郁青流穿的是經典的漢服,祝一米是一身紅衣黑邊,郁青流是一身黑衣紅邊,上面繡滿了繁雜的花紋,看上去隆重又典雅。
尤其是典禮的時候,等禮官喊『夫妻對拜』的時候祝一米忍不住就紅了臉,連『送入洞房』都沒聽到。
國際飯店有專門為新人準備的房間,兩位新人被一群人簇擁著進入房間,祝一米頭上還蒙著蓋頭,她坐在床邊還有點難以置信。
兩輩子唯一一次婚禮,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從此以後,她,郁青流,他們的孩子,就是一家人了,就要在一起生活了,突然就有一種流淚的衝動,淚水瑩潤了眼睛,忽然眼前一亮,祝一米抬頭,原來是郁青流已經挑了紅蓋頭。
大家的起哄下,饒是沉穩的郁青流也有點害羞,淺麥色的臉上微微有點暈紅,拿著蓋頭的手都有點抖。
祝一米看著這樣的郁青流,從此以後,她的人,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就要和這個男人綁在一起了,他們會分擔彼此的困難,承擔彼此的責任,分享彼此的喜悅,共享共同的幸福,休戚與共,不離不棄。
祝一米忽然就很想對這個男人笑一下,她也很自然的笑了。
這笑容沒有小時候的淒惶,沒有之後的刻意,也沒有後來的疏離,如此自然溫柔,含情脈脈。
郁青流先是一愣,然後也笑了,這是他的新娘,他的妻子,他即將共度一生的女人,他們會有一個完美幸福的家庭,忽然就覺得天地突然開闊了,日月星光都在閃爍。
「親一個親一個。」
「傻逼,喝酒,還沒喝酒呢。」
「就是,交杯酒啊。」
「喝半口要換一下啊,不僅要交杯,也要交換口水嘛。」
「哈哈……」
大家頓時哄笑了起來。
祝一米一聽頓時橫了大家一眼,不過她此時滿臉暈紅,眼中水光瀲灩,臉上似笑非笑,別說凌厲了,反倒嬌媚無限,她本來長相就屬於艷麗的類型,這一橫頓時讓屋裡大部分男人骨頭一酥身體都軟了,就連女孩子都愣了一下。
就是郁青流看多了祝一米的各種樣子,還是被這一眼給驚艷到了,不過他到底夠穩重,也是存了趕緊把這群王八蛋攆走的心思,爽快的拿起兩杯酒,按照要求倆人過了交杯酒。
把一群人趕出去,倆人才終於找到了獨處的機會。
一身紅衣,還挽著古代髮髻的祝一米端坐床邊,床上地上都是紅色,就連燈光都是曖昧的粉紫色,倒是襯的人艷麗無雙。
郁青流湊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捧起祝一米的臉蛋,彷彿手裡是絕世珍寶,然後慢慢的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這個吻不帶一絲曖昧氣息,就是純粹的唇貼唇,反而讓祝一米心裡悸動無比,郁青流的幸福與珍惜,完完全全的傳給了祝一米,她不由自主閉上了眼,雙臂不知什麼時候也環上了郁青流的脖頸。
慢慢的,單純的吻變得不再單純,也不知是誰先伸出了自己的舌頭,倆人你來我往,盡情享受這幸福時光,安靜的房間甚至能聽到口水的滋滋聲。
不自覺的,倆人倒在了床上,郁青流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伸進了祝一米的衣服裡,慢慢的在順滑的脊背上來回撫摸,不一會兒陣地就轉移到了前方的綿軟,祝一米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郁青流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就要剝掉祝一米身上的衣服,誰知這時候突然傳來了猛烈的敲門聲:
「新郎新娘,換好衣服沒啊?大家還等著你們去敬酒呢,好了沒啊?快點啊,你們也太磨蹭了吧……」
郁青流懊惱的一拳砸到了床上,發出一聲悶響,他趴在祝一米身上慢慢的平緩體內的激動,媽的,他居然忘了一米現在懷著身孕,不能行房,更重要的是,這個時機不對啊,賓客什麼的,都給我去死去死。
祝一米噗的笑了起來。
現在天氣雖然不算 炎熱,但終究還是有點熱的,祝一米一身衣服本來就穿了三層夠厚的,現在又被郁青流壓在身下,都要熱的冒煙了,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快點,衣服還沒換呢,我的頭髮還要再弄一下,趕緊起來。」
郁青流慢吞吞的起來,臨起來還不甘心的在祝一米脖子上用力吸出來個草莓,引得她輕輕蹙眉:
「幹什麼呢?」
「反正要換旗袍,那麼高的領子,他們什麼都看不見。」郁青流無賴到,緊接著歎了口氣,「早知道我們就直接領了結婚證度蜜月去。」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趕緊給我起開。」
就以祝家郁家的地位,想不吭聲的偷偷結婚,那比黃粱夢還虛幻好不好?
郁青流無法,只好唉聲歎氣的去換衣服,洞房花燭什麼的,雖然不能來真的,但是洞房的方式不止一種不是麼?想到這裡郁青流頓時猥瑣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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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改成短番了,嗯,下一個番外是洞房,咳咳,可能會比較河蟹,希望不會被河蟹掉,阿彌佗佛,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