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高門權貴的年過的挺沒意思的,第一天都是同級別或者比祝家幾個男人職位低的,祝一米除了微笑到臉快僵掉外,就是收穫了一堆壓歲錢。
第一天還沒喘過氣來,第二天開始跟著舅舅舅媽們到處去拜年,等回到家的時候出了再次僵掉的臉皮外,還是一堆壓歲錢。
第三天就好多了,大舅二舅去岳家,小舅出去應酬自己商場上的朋友或者同學什麼的,她總算能出一口氣,一直到中午都懶得起床,一向最有興趣的紅包也懶得去點。
祝庭瑜則是多年未回京城,關係網需要重新撿拾,再說關鍵兩個孩子實在離不了人,只能往後推,不過過了年,孩子也三個多月了,基本上可以斷奶了,她也可以騰出手來做自己的事了。
祝老爺子樂的有人在家裡陪他,嘴上說不好不好的心裡樂的很。
如是幾天,終於快到開學的日子了,老爺子心裡心疼外孫女——沒辦法,祝一米可比奉行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祝朝陽和經常莫名其妙惹得老爺子暴躁的祝朝戈乖巧多了,這幾天基本他去哪裡都要帶著這個外孫女,那家世,知道的是他外孫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來的保姆呢,郁老爺子不知道笑話了他多少次老爺子都不以為意——他兒子是兒女雙全,他女兒可是這幾天才兒女雙全好不好?自然樂得炫耀。
不過眼瞅著祝一米就要回去了,雖然知道待不了多少時間,畢竟要離開幾天,於是開始嘮叨著帶什麼不帶什麼。
祝一米哭笑不得,她這次要帶的東西不算多,但架不住個頭都不小,看上去還真有點嚇人,但老爺子一番心意也不好辜負,於是把裝好的東西又一一拆開說是送給誰的,老爺子滿意了才又裝回去。
十三晚上祝庭鈺就接到命令,陪自己外甥女去清水縣辦理轉學手續去,要去的學校早就打好了招呼,就是華海高中。
祝庭鈺對此自然沒什麼異議,他公司員工都是剛上班,大家的思想都還在假期上,再說剛過年也還沒什麼大的難以決定的事,有機會出去,自然要好好玩玩。
再說他對那個自己妹子生活了十幾年的,自己的外甥女出生長大的城市也有興趣,他絕不會承認,他是好奇能從他那彪悍的妹子手裡虎口奪食並且成功的女人長什麼樣的。
自己開車一路高速,到清水家裡剛好是下午兩三點,因為走之前都扯了大塊的白布蓋著傢俱,因此也不用怎麼收拾,直接拉掉就可以用。
祝庭鈺在屋裡轉來轉去嘖嘖歎息:
「一米,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媽居然這麼小的地方也能住得下。」
「……我們還住了十幾年呢。」
只有自己人的時候,這個小舅舅總是這麼口無遮攔,一點都看不到他商業上的精明。卻能讓人很容易感覺到自己和外人是不一樣的。
「……虧她能受得了,小時候她非得要住大屋,把老頭子都給趕出去,說那個屋子有陽光有樹有花,其實她就是眼紅那屋子最大。」
祝一米忍俊不禁,她老媽小時候居然這麼魔王。
「小舅,我有個關係不錯的朋友,晚上想請她吃飯。」
「客隨主便。」
「對了舅舅,你不是說我精神可能有點問題嗎?」祝一米調皮的指了指自己腦袋。
祝庭鈺有點汗顏:「哈,哈哈,那個,我不是關心則亂嘛。」
「有個人我也會邀請,就是我告訴你的那個白詠華的私生女,我不知道她們相認了沒,但是你可以看看,她們長得有多像,從長相到性格甚至鑽營的手段,你要是覺得只是長得相似,舅舅大人,我記得現在已經有了DNA鑒定技術,我可以想辦法弄點她們倆的東西你可以去做一下鑒定。這種大事我從不說謊。」
祝庭鈺微微皺眉:
「就算她們是母女,你又打算幹什麼?別忘了你現在背後站著整個祝家,真想出口氣隨便整他們一下就是了,有必要你親自動手嗎?」
「嘻嘻。小舅,如果我不親自去演這場戲,怎麼會讓人知道我有多善良呢?小舅,要說恨,我最恨的就是白言菲,她比她媽更噁心更讓人害怕,她媽雖然也會裝,但只要細心總不會中招,可是白言菲不一樣,她是在你最信任她的時候狠狠插上一刀,然後告訴你,你自以為的友情,你為了友情的所有退讓,其實都是她的欺騙。從頭到尾,全是騙人。背叛不可怕,以後擦亮眼就可以了。但我最恨的是欺騙。凡是欺騙我的人,這輩子都別想得到安生。」
祝一米漂亮的臉有點微微扭曲猙獰,說話的口氣卻陰森森的一點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能說的出來的,也許是互相握有對方秘密的原因,祝一米在祝庭鈺面前總是不自覺地暴露一些真實的情緒。
祝庭鈺卻是一愣,他從沒見過自家外甥女有過這樣瘋狂的一面,那種不顧一切拉人一起下地獄的瘋狂,即使是他以前經常出入Tonny的診所也很少見的。
這樣瘋狂的扭曲的濃烈的不顧一切的恨意,足以摧垮任何一個人,更別說祝一米一個女孩子。
Tonny說一米很正常,可是這樣完全和平時不一個樣子的祝一米真的正常嗎?
祝庭鈺打了個冷戰,他不知道一米在那個夢裡經歷了什麼才會讓一個平時乖巧有禮的女孩子變成這樣,但可以想像,那種能扭曲一個人的性格的事到底會有多殘忍。
以前他對祝一米唯獨肯和他說那個秘密還有點心喜,這種傲視祝家所有人的感覺實在太美妙,那是獨一份的,但是現在卻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要怎麼樣,他才能讓祝一米不再這麼瘋狂?而這種事情,他又不能讓祝家任何人知道,包括祝庭瑜,如果能說,祝一米早就告訴祝庭瑜了。
可是,這種背負秘密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但更重要的是,他第一個想到的,要怎麼做才能把祝一米已經扭曲的思想給轉變過來?
這樣的祝一米,讓他打從心底的心疼和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