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點點追上那個鵝黃色的身影,他一邊疾馳,一邊大聲喊:「元音——」
元音聽到陸柏川呼喚她的聲音,不顧之前對他的隔閡,像是遇到救兵一樣大叫:「陸柏川——救救我——」
陸柏川聽到她的回應,心裡更加焦急,恨不得立刻來到她的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才好。
突然間,馬兒突然突然高高揚起前蹄,元音沒坐穩,整個人被甩了出去,纖細的身影往前飛了出去,重重落在山坡的草地上,急速往下滾去。她渾身都痛,千鈞一髮之際,還是清楚地看到陸柏川從馬上縱身一躍,朝她的方向撲了過來,無奈為時已晚,她已經往下滾落,他也跟著朝下滾去……
這是個坡度很陡的山坡,不知道滾了多久,元音的腦袋一黑,昏了過去。
等到她醒來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
她困難地睜開雙眸,看到頭頂無盡的蒼穹,思維一時呈現空白狀態。
過了一小會兒,她漸漸回過神,腦袋發懵地坐起身,這才感覺到渾身到處都是疼痛。由於她滾下去的時候下意識地護著臉,所以她的臉上安然無恙,但是身上的戲服破了好幾處,手上、胳膊上、腿上都有輕微的劃傷。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開始回顧之前種種一幕幕,眼珠子驀地睜大,心臟砰砰直跳——她記起來了,滾下來的時候,陸柏川也跟著一起的,她不顧渾身的酸痛,霍得站起身緊張地四下張望,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放眼看去,都是草地和大樹,就是沒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她的心猛地往下沉,跌跌撞撞跑著找他的人,口中大聲喊著他的名字:「陸柏川——陸柏川,你在哪裡——」
喊了大半天,都沒有任何回應,就在她絕望之際,她的眼睛突然一亮,視線停在一顆大樹旁——陸柏川的身子就緊挨著那顆樹,整個人趴在地上,只不過他衣服的顏色跟樹幹太接近,加上天色變暗,使得她剛才一時著急忽略了。
她咬牙忍著渾身痛,朝他快步跑了過去,到了他身邊,她跪下身子,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緊張地叫喚道:「陸柏川……陸柏川你醒醒……你沒事吧……」
男人動也不動,毫無回應。
元音費力地把他的身子扳過來,看到他額頭一片觸目的血跡,心狠狠揪著——滾下來的時候,他剛好撞在大石塊上了,所以才會撞破腦袋。
擔憂和恐懼佔據心底,她急喘著氣,大力搖著他說:「陸柏川,你怎麼了……你醒醒,你快點醒醒啊……」
男人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連呼吸都微弱到幾乎感受不到,元音的心更加恐慌,淚光浮動在眼眶裡,哽咽地說:「陸柏川你醒過來吧,這樣騙我一點都不好玩,你再這樣我會生氣,再也不理你了。」
她心疼地捧著他的臉,看著他緊閉的雙眸和蒼白的嘴唇,聲音沙啞而虛弱地說:「拜託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我以後再也不對你冷言冷語了,你願意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願意跟誰好就跟誰好,我只要你好好的……」
她的眼淚珍珠一樣滾落,此時此刻,她寧願他眼神或冷漠或嘲弄或嚴厲地看著她,也不願他這樣緊緊閉著雙眸……她心悸的難受,嗚咽著說:「求求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就想讓你活著,好好活著……」
元音一邊用力搖著他的身體說話,一邊忍不住放聲大哭。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好暈……不要搖了……」
元音哭聲微止,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微睜的眼皮,看到男人正眼神無奈地看著她,突然咧開蒼白唇笑了,「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
陸柏川狹眸掠過淡淡的光芒, 抬手無力地抓住她的手腕,輕聲問:「你很怕我死掉?」
「當然……誰讓我那麼善良,就算是小動物死了我都要哭一哭的,更何況你一個大活人……」元音語氣彆扭地說完,瞥到他眼底戲謔的笑意,心跳一漏,抽出自己的手惡狠狠說:「好啊,你是故意的,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醒了一會兒了。」
元音頓時怒火上竄,把他的身子往地上一推,硬邦邦說:「那你就是故意裝暈了!混蛋,為什麼不早睜開眼!」
陸柏川用力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難得你為我流下在乎的眼淚,我想多享受一會兒。」
元音正要回嘴,看到他略顯落寞的眼神,心裡陡然一酸。
她將他扶起來挨著大樹坐下,有些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還好。你呢?沒受傷吧?」
「都是擦傷,小傷沒事的……」頓了頓,她不解地看著他,「對了,你為什麼會跟過來?」
陸柏川垂下眸,淡淡說:「聽人說你的馬出事了,就過來了。」
元音心裡一動,不敢相信地說:「你是為了我?」
「不然呢?」陸柏川抬眼瞄著她。
元音咬了一下唇,低聲問:「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陸柏川眼眸黑幽,透出幽幽的寂靜,輕聲說:「你是我的妹妹啊。」
元音苦澀一笑,「沒錯,我是你的妹妹。」
觸及到這個敏感的話題,兩個人都陷入沉默……
他們似乎陷入了「兄妹」的魔咒,永遠都擺脫不了。
元音看到他額頭的血跡,心裡一軟,抬起手去擦了擦,輕輕說:「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
陸柏川一滯,淡漠地說:「收起你的謝謝吧,我只覺得很假。」
元音瞪著他,「我是真誠道謝哎,你竟然這種態度,活該你受傷!」
陸柏川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扯到某個痛處了,露出一抹艱難的笑,「你看,這才是你。」
元音撅著嘴,沒好氣地說:「喂,帶手機嗎?」
陸柏川從兜裡摸出手機,按了兩下,扔在一邊,淡淡說:「摔壞了。」
元音失望地皺眉,「什麼破手機!」
陸柏川冷冷反擊:「你試著帶手機滾下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