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是一個美麗的城市。
在韓西城的陪伴下,她遊遍了整座城市,接連多日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心中累積的鬱悶也一掃而光。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在大海面前,才知人的心有多麼渺小。
元音張開手臂,呼吸著濕潤的海水氣息,覺得整顆心都開闊起來。
韓西城瞇眼眺望遠方,低柔出聲:「音音,如果你在這段婚姻裡過得不快樂,我支持你離婚。」
「你這麼希望我變成離異婦女啊!」
韓西城看向她,又說:「我支持你離婚,並非出自私心,沒錯,我是喜歡你,但是我更希望你幸福。然而你在這段婚姻裡不幸福,看你愁容滿面的樣子,就知道你和陸柏川之間大的問題很大,或許大到不可調和。所以如果你下定決心,我支持,但是我不會趁虛而入,因為就算你真的離婚了,我也依然是你的好朋友。」
「哎呀,學長你這番話真是感人啊,我都要流眼淚了。」元音故意做出一副流淚的表情。
「傻丫頭。」
韓西城揉了揉她的發,眼神若有所思。
XXX
陸柏光從院子裡經過,看到爺爺坐在籐椅上發呆,走過去說:「爺爺,你在想什麼呢?」
「小光,你說當初爺爺逼著柏川和小敏分手,然後讓小敏嫁給你二哥,是不是做錯了。」
陸柏光一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大哥放棄一段感情,可以救二哥一命,換成他,他也會這麼做,這是人之常情吧。但是,如果這麼做真的是正確的,大家為什麼還要痛苦?
陸英廷等不到自己要的答案,兀自說道:「我覺得,我似乎是做錯了,如果當初我不那麼固執,柏川現在會和小敏生活的很幸福。」
「可是如果爺爺不那麼做,二哥很有可能就挺不過那一劫,早就死掉了。爺爺是愛護自己的孫子,無可厚非,只是委屈了大哥和二嫂……不過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爺爺就不要再想了。」
「我終究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孫子的一條命,就賠上小敏和你的大哥的幸福。其實仔細想想,扼殺一個人的幸福,和扼殺一個人生命有什麼區別,都是把人往絕望裡逼。」
「現在大哥有了大嫂,也算得到幸福,二嫂將來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的。」
「但是我覺得,你大哥和大嫂之間,似乎是出了問題。」
陸柏光腦海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他想起那天在醫院病房外偷聽到的大嫂和二哥的對話,遲疑地說:「爺爺,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什麼事,吞吞吐吐的!」
「我聽說,大嫂要跟大哥離婚……」
「你說什麼?!」陸英廷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我也是有一次不小心聽到了……大嫂跟二哥說,她想跟大哥離婚……」
陸英廷氣得想打他,「臭小子,你怎麼不早說!」
「我那個時候以為大嫂隨便說說,沒太放在心上……但是最近,我越想越覺得大哥和大嫂之間怪怪的,現在大嫂又跑出去旅遊,我就更絕對不對勁了……」
「你去把柏勳給我叫過來!」
「爺爺,我看沒有必要專程叫二哥過來吧……」爺爺和二哥心臟都不好,兩個人見面劍拔弩張,對誰都不好。
陸英廷見他忤逆自己,氣得用枴杖搗地,「臭小子,讓你叫你就叫!」
陸柏光看到爺爺情緒極度波動,忙說:「好了好了,我叫就是了,你別生氣啊!」
……
無奈之下,陸柏光給陸柏勳打了電話,叫他回陸宅。
直到午後,陸柏勳才姍姍來遲,走到兀自生悶氣的老爺子跟前,淡淡說:「爺爺,你找我。」
「音音是不是跟你說過,她要跟你大哥離婚。」
陸柏勳輕緩地說:「她跟大哥離婚,難道不是遲早的事嗎。」
「什麼遲早的事!你就這麼巴不得你大哥離婚!」
「爺爺應該也很清楚,大哥對小敏的愛有多深,他跟大嫂的結合本來就是個錯誤,他們兩個人離婚,只不過是結束這個錯誤而已。」
陸英廷一臉頹然,原來離婚是真的,怪不得他看那丫頭感覺怪怪的。
這一氣不打緊,眼前一黑,頭暈目眩,一臉痛苦狀。
「爺爺!」陸柏光發現爺爺有異樣,對著陸柏勳大聲說:「二哥,你就少說幾句吧!」
陸柏勳看過爺爺的狀況,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神情一凜,果斷說:「快送爺爺去醫院!」
……
陸英廷中風,被送進醫院。
他靜靜躺在病床上,臉色灰白,手腕上吊著點滴。
病房裡除了陸家所有人,元博正夫婦也來了,大家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擔心的望著老人家,一片沉默。
「玉珍,再給音音打電話試試。」元博正說。
「好吧,我再打打試試。」
「不必了,我已經給她打過十幾通,她如果能接早就接了。」陸柏川聲音清冷地說。
似乎,他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這個元音,平時不懂事也就罷了,老爺子都躺在病床上了,她竟然連電話都不接,真是要氣死人!真不知道你們元家是怎麼教女兒的!」由於氣憤,加上以前對元音的諸多不滿,趙雅晴不禁遷怒於元博正夫婦。
「真是不好意思,這丫頭不懂事,都是我們教育不善的結果。」元博正見親家母生氣,舔著臉笑著道歉。
田玉珍臉色不太好好看,元音是她的心頭至寶,她聽不得任何人說女兒的不好。但是,元音在關鍵時候遲遲聯繫不上,是元家理虧,也不能說什麼。
「好了,現在說這些都是沒用,只有繼續聯繫元音,直到她接電話為止。」陸振華出聲。
陸柏川神情冷酷,暗暗握緊拳頭,元音,你就這麼想逃避我,以至於不顧爺爺的死活了嗎?
……
韓西城的演奏會如期舉行。
元音坐在貴賓席,仔細聆聽了他的演奏,覺得他的鋼琴演繹比以前更嫻熟、更豐滿了。
演奏會結束之後,就是小型宴會,等到一切統統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回酒店的途中,收音機中播放一則新聞:「今年第11號熱帶風暴『南瑪都』今天10時中心位置位於台灣海峽,正以每小時5公里左右的速度向西北方向一動,逐漸向福建中南部沿海登陸……提醒各地區注意防範,爭取將損失降到最低……」
元音笑著說道:「學長,你還真是幸運,趕在颱風天之前結束了演奏會。」
「原本還打算明天回台北呢,現在看來只得多逗留幾天了。」
「嗯,只有這樣了。」
元音從包裡掏出手機,開機,竟然發現幾十通未接電話,那些電話有爸媽的,還有公婆的,最多的要數陸柏川的。
她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無緣無故,大家不會一致給她打這麼多通電話的,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陸柏川給她語音留言,她一一聽過,驚得臉都白了——
「音音,爺爺暈倒了,現在住進醫院,你快回來。」
「不管你我之間有什麼誤會,不要把心裡的怒氣撒到爺爺身上,他剛剛口中一直喊你的名字,你先回來好不好?」
「速回電話,拜託了!」
「元音,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到最後,陸柏川的聲音已經充滿失望……
韓西城看到元音六神無主的樣子,擔憂地問道:「音音,你怎麼了?」
「學長,怎麼辦,爺爺病危,我要趕回去!」元音一臉驚慌地看向他,手足無措地說。
韓西城微怔,忙說:「你別急,我現在就陪你去機場定票,趕最早的航班回台北。」
兩個人來到金門機場,卻被告知因為颱風天氣緣故,航班都被取消了。
元音頓時就急哭了,緊緊抓著韓西城的胳膊,無措地說:「怎麼辦……學長,怎麼辦……我一定要回去的啊,就是游也要由回去……」
「音音,你別著急,我們再想想辦法。」韓西城勸慰道。
「颱風天氣,沒有航班,肯定也沒有輪渡了,沒有辦法了……」元音眼淚流出來,泣不成聲地說。
「我們先回酒店,明天早上再來看看,好嗎?」
元音一屁股坐下來,「不要,我不走,我就在這裡等著。」
韓西城能體會到她焦躁不安的心情,在她身邊坐下,「好,我陪你一起等著。」
元音掏出手機,給陸柏川打過去電話,男人冰冷的聲音漂洋過海傳來過來:「終於捨得打電話了?」
元音下意識地抓緊了手機,緊聲說:「柏川,爺爺怎麼樣?」
「你還知道關心爺爺?我以為你已經樂不思蜀。」
「不是這樣的,我關機了,所以沒接到你電話,是我不好……你告訴我,爺爺他到底怎麼樣了?」
「想知道爺爺的情況,就自己回來親眼看看。」
「可是,我現在在大陸,颱風天,航班輪渡都沒有了,我是一時半會回不去……」
「爺爺病的那麼嚴重,你現在跟我說你回不來?!」陸柏川的聲音變得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