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誠摯又滴水不漏,口齒伶俐如李斯特,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李導,我還是要說,對於你的邀請,我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和激動。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先走了。」元音禮貌地說完,饒過他走開。
李斯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光變得複雜。
通過一番交談,他更加認定她成為他的女主角——他看得出他提出邀請時,她眼裡一閃而過的亮光,她之所以堅定拒絕,應該是因為她的朋友尹菲菲吧。
不得不說,她的淳樸善良,深深打動了他。
但是,他認定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既然她不願做傷感情的事情,那麼這個惡人就由他來做,他會親自勸尹菲菲自動退出。
次日。
李斯特專程找到尹菲菲,打算跟她進行一番細談。
尹菲菲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甜美地笑著,說:「導演,找我什麼事呀?」
「菲菲,這幾天辛苦你了。」
「導演,我不覺得辛苦。」
「其實呢,演戲這種東西,並非僅僅靠努力就能做好的。菲菲,你是個漂亮的女孩,更適合做平面模特,演戲不太適合你。」李斯特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
尹菲菲笑容僵住,「導演……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就直說吧,我認為你不適合出演這個短片,我打算換女主角。」
尹菲菲一陣錯愕,似乎沒想到自己的好運這麼快就走到頭。
「導演,為什麼要換我?當初是您開口說用我的啊!」
「沒錯,最初選角時,你的確是裡面最出眾的,不過這幾天你的表現都不能讓我滿意。況且,我已經看上另外一個女生,打算讓她出演女主角。」
「那個人……是誰?」
雖然是極力克制,尹菲菲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
「那個人其實你應該很熟悉,她叫元音。」
尹菲菲身形一顫,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怎麼會是……她當初並沒有參加選角啊!」
「說實話,我也是昨天也巧遇這個女孩,她的模樣和氣質都很得我心,當時我就提出邀請讓她參演,她拒絕我了,理由就是不想跟你爭搶。」
原來,元音私下見過李斯特,說是對這個不感興趣,還不是偷偷地找到導演,不知道用了什麼不入流的手段,讓導演一夜之間改變心意……
「導演,為什麼您想要用她?我想知道,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你很好,只是不太符合我的要求,元音的外形條件並不如你,可是我更看重她的乾淨和質樸,那樣拍出來的效果會更自然,而非故意表演出的那麼做作。」
李斯特的話說的很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元音有她沒有的乾淨和質樸。
彷彿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尹菲菲臉上,她覺得顏面盡失,尊嚴全無。
看到她面色慘白的樣子,李斯特微微心軟,道:「菲菲,對於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們的目的都是拍好短片,所以還請你理解。對外,我會宣稱是你自己主動退出,這樣可能比較好看一些。」
尹菲菲自嘲地笑笑,這樣做又如何,等於自欺欺人,「導演,我知道了,我會主動退出的……」
「我還想拜託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勸說你的朋友元音,讓她來演這個角色。只要你出面,她一定會答應的。」
尹菲菲咬緊牙根,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導演,我盡力。」
李斯特素來直言直語,根本不知道這番話對尹菲菲的刺激有多大,她覺得自己是個徹徹底底的loser,在任何較量中,永遠都比不過元音。
……
放學回家,元音意外地發現尹菲菲在校門口等著她。
她高興地跑過去,問道:「菲菲,今天沒有拍戲啦?」
尹菲菲牽強一笑,「我是專門等你的。」
元音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擔憂地問道:「菲菲,你怎麼啦?」
尹菲菲咬了咬唇,神情黯淡地說:「我不打算演那個片子了。」
元音一愣,「為什麼?」
「我覺得自己沒法面對學長,所以決定不演了。」
「可是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
「我以為自己能堅持,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跟導演推薦了你,明天你去試試吧。」尹菲菲深深地看著她說。
元音微微一呆,「為什麼推薦我?」
「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機會當然想到我的最佳好友啦。」
尹菲菲嘴角牽起來,笑得比往常都假,不過元音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一方面感激好友的舉薦讓賢,另一方面又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就怕,我可能會辜負你的信任。」
經歷了被李斯特辭退的風波,尹菲菲對元音已經十分不滿,現在她的謙遜在尹菲菲看來,只覺得無比虛偽。
不過,尹菲菲還是保持著假意的笑容,說:「還沒試就說這種洩氣的話,可不行哦。你要打起精神,盡最大努力嘗試一下。」
元音全心全意地信賴尹菲菲,把她的支持和鼓舞當真,另外,想到能和偶像李斯特合作,她覺得試試也不賴,便道:「那好吧,我會試試看的。」
見她同意,尹菲菲眼裡倏忽而過一抹嘲弄,就知道,她最終還是會答應的……想來李斯特前一天會遇到她,也不僅僅是「偶然」那麼簡單了吧……
心裡陡然浮現一絲恨意,元音,既然當初你不肯參加海選,為什麼後來又要通過那麼見不得人的方式跟她爭!虛偽!
第二天,元音便去李斯特那裡報到了。
李斯特看著她,打趣說:「小姑娘,看來我們有緣分,無論如何都要合作一把。」
元音甜甜一笑,「以後,就請導演多多關照了。」
元音不懂拍戲技巧,李斯特全程都很有耐心地指導。
他很欣賞元音身上清新自然的氣息,他覺得她就像晨曦草葉上的露珠一樣,透明、純淨而又美麗。而元音同樣對這個頗具才氣和靈氣的導演很欣賞,經過近距離的相處,更加為他的敬業、勤懇所吸引。
拍攝的空餘,元音對著李斯特問道:「李導,您這麼有名的導演,平時一定很忙,怎麼會答應給我們學校零酬勞拍校慶短片呢?」
李斯特的眼中閃過一抹柔光,娓娓道來:「我媽媽曾經是A大的學生,當初她也一心希望我能考入A大,結果我一心熱衷於導演,考到影視學校,讓她很是失望。這次A大六十年校慶,我便自動請纓,為學校拍攝短片,希望能填補媽媽心裡的遺憾。」
「李導,您真是個大孝子,我相信您的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
「是啊,但願她在天堂可以微笑地看著我。」
元音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反而我要感激你,可以幫助我實現這個願望。」
雖然他故意表現的一派輕鬆,但是元音知道他心裡一定有難過,不禁對這個妖孽的男人生出幾分同情和憐惜……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憂傷,還真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出什麼來的。
其實,拍攝這個短片,元音也要跨越一些心理障礙。畢竟和她演對手戲的是韓西城,她偶爾還是會覺得不自在。
比如,吻戲。
其實,這個短片的基調是很清新的,內容也是無比單純,但是在片子的結尾,需要這麼一場戲來畫上句點。
李斯特說,到時候會做處理,讓畫面看起來朦朧一些,所以可以通過借位拍攝完成。
元音心裡輕鬆很多,不過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特別是當韓西城靠近她的時候,她就緊張地不能自已。
相比較而言,韓西城比她大方自然多了,甚至還多次寬慰她,只是做做樣子,又不是真的親上去,讓她放輕鬆,不要多想。
最後,還是李斯特對她單獨開導一番,讓她把韓西城當做心裡喜歡的那個男人,一切就好辦的多。
經由他這麼一說,元音的狀態比先前穩定多了,韓西城靠近她的時候,她腦海裡浮現出陸柏川的臉孔,自然而然地閉上眼睛,洋娃娃般的睫毛輕微顫動,做出最青澀本能的反應。
雖然是借位,但是那畫面從遠處看像真的吻住她一般。圍觀的學生有許多,大家紛紛為他們的表演所感動,最後啪啪鼓起掌來。
尹菲菲在角落看到這一幕,狠狠地握住拳頭。
元音,枉費我把你當朋友,你就這樣對我!
不但要搶我的女主角,還要搶韓西城!
她死死盯著元音,輕咬牙根,表情微微顫動起來……
經過兩個星期,短片拍攝順利結束,李斯特的團隊也要離開了。
臨行前,李斯特單獨把元音叫到一邊,對著她說:「音音,你是個好女孩,很希望以後我們可以有機會再度合作。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進入娛樂圈的打算,可以聯繫我,或許我可以幫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