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
皇宮。
明月當空,微風悄然而至。
南宮玉聆有些小糾結地坐在漢白玉階上……
雙手撐著下巴,有些茫然地望著天。
數星星數了一個時辰了,數了一遍又一遍,可數還數去卻越數越暈……
今日,聽宮裡的兩個小宮女說,若是心裡喜歡誰,就坐在他屋子外數星星。
如若將滿天的星星都數清了,就能感動心裡那個人。
倆人,就可以終成眷屬。
南宮玉聆當時就在躲在柱子後面聽倆個小宮女說的,想著可能會有幾分真實性。
於是乎,南宮玉聆就傻傻地坐在南宮玉陌的殿外數星星。
仰著頭看天空看久了,不止是頭暈,就連眼都是花的。
天空中佈滿了星星,這麼數肯定是數不清的。
若是能把開空劈成多少份,他一定數得清……
南宮玉聆苦惱著該如今把天空劈成百十來份……
來回巡邏的侍衛都會忍不住多看南宮玉聆幾眼。
南宮玉聆一直是以親和的形象示人,深受百官與百姓愛戴。
南宮玉聆長得好看,性格又溫和,特別是失憶之後,對誰都笑瞇瞇的。
試問,一個長得特討喜的孩子又那麼沒有架子,誰會不喜歡呢?
不喜歡他的人,確實有一個,那就是皇帝南宮玉陌了。
過去,誰都知道南宮玉陌最疼南宮玉聆了。
可如今,南宮玉陌卻總是明裡暗裡疏離南宮玉聆。
南宮玉聆對此表示很傷心,可南宮玉陌卻視而不見。
就連平日裡不夠細心的南宮玉宸都發現了問題。
南宮玉宸也曾問過南宮玉陌為何會如何傷南宮玉聆的心……
南宮玉陌卻說南宮玉聆已經長大了,不是個孩子了,不應該總是粘著他這個兄長。
甚至,為了拉開南宮玉聆的距離,南宮玉陌會派南宮玉聆去外地處理些棘手的事。
好讓南宮玉聆沒時間也沒機會更沒這個精力來粘著他。
可南宮玉聆這孩子卻是如此地執著,安排給他的事,他都會盡快做完做好。
再回來微笑著面對南宮玉陌……
每次南宮玉陌都是客套地當著群臣的面誇南宮玉聆有能力,然後再給南宮玉聆些賞賜。
說不難過是假的,南宮玉聆想要的只是南宮玉陌一個認可的眼神,一個會心的微笑。
可南宮玉陌給他的,卻是客套的誇讚,冰冷的賞賜。
那些金銀珠寶他南宮玉聆要多少沒有?
徐王府的庫房裡還會少了這種值錢的玩意麼?
可南宮玉陌的這種行為,只會讓南宮玉聆越挫越勇。
他一直以來,都是個執著的孩子。
他的執著勁,可不會因為南宮玉陌的疏離而消退。
南宮玉陌越發的淡漠,讓南宮玉聆的心裡有些難過。
可儘管如此,南宮玉聆卻不會覺得委屈。
這是他自願的,他就是喜歡粘著南宮玉陌。
就算說他犯賤,他也認了。
他這就是犯賤,又有誰能怎麼著?
這事上有人值得你為他犯賤,那是一件幸福的事。
比起那些連個可以為別人犯賤的理由都沒有的人,他真是幸運得多。
慶幸在他的生命中能出現這麼個人,能讓他心甘情願去犯賤。
南宮玉聆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強,只要不做什麼能讓他心碎的事,他是不會退縮的!
望著滿天繁星,南宮玉聆笑得甚是得意。
南宮玉陌,你就等著接招吧!
總有一天,等到天上只有幾顆星星時,我一定會再回來數的。
南宮玉陌,你等著瞧吧,你的心遲早只能裝著我一個人。
搶不到你的心,我就跟你姓,雖然咱們同是姓南宮。
南宮玉聆突然不糾結了。
今天是因為星星太多了,所以數不完,等到哪天天氣不是很好,星星不是很多,他一定會數清楚的。
南宮玉聆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數清天上的星星,一定要得到南宮玉陌的心,只要他肯努力,什麼都不是問題。
如今的南宮玉聆身份早已不比當初,當初只是個徐王。
如今,他是徐親王。
南宮玉宸也不再是景王,早已被封為宸親王。
如今這洛北,最尊貴的王爺,就是他們倆了。
有著無緣尊貴的身份,可人卻還是當初的人,有著一顆純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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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肯定是數不清那麼多星星了,那就換種方式吧……
南宮玉聆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眸子染上笑意而變得亮晶晶的。
明的不行,就來暗的,要明白什麼叫曲線救國。
南宮玉聆飛快跑去太皇太后的寢,對太皇太后進行糖衣炮彈的轟炸。
「皇祖母,為了來您這永安宮用個晚膳,孫兒已經餓了一天了。今天一回到洛城,就馬不停蹄地進宮了,剛和皇兄商議完政事就趕過來了。」
南宮玉聆自然知道早已過了用晚膳的時間,她這麼說,也只是為了想找個理由和南宮玉陌一起吃個飯而已。
太皇太后的面子他總不能不給吧?
雖然他是皇帝,可他還是太皇太后的親孫子,甭以為當了皇帝翅膀就硬了。
太皇太后向來疼愛南宮玉聆,這孩子可是她捧在手心裡的寶。
別的皇子會為了爭寵、為了奪位而不顧兄弟情分。
就南宮玉聆對皇位半點野心都沒有,其實嘛,只要南宮玉聆想要皇位,這皇位也就是他的。
問題就在於人家根本就不要!
你們搶的奪的,是人家不想要的。
「玉聆,這麼說,皇帝也還沒用晚膳?」
南宮玉聆點點頭,一臉擔憂。
「皇祖母,皇兄坐了這個帝位太辛苦了,每天要忙那麼多政事,連用膳都不能準時。」
「唉,玉陌的心皇祖母也都看在眼裡。」
「皇祖母,你知道的,皇兄很多事都得親力親為,那些個王兄王弟又不能放大權給他們,皇兄身邊連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都沒有。」
南宮玉聆的真實目的就是想讓太皇太后開口,今後呢,他就有理由天天來見南宮玉陌了。
他知道南宮玉陌住哪裡,讓他躲,看他能躲到天上去麼?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南宮玉聆一眼,若是讓南宮玉聆為南宮玉陌分擔些政事,倒是可以讓人放心。
一是南宮玉陌向來疼愛南宮玉聆,南宮玉聆肯定是處處為南宮玉陌著想的。
二是南宮玉聆沒有野心,如若不然,這皇位又怎麼會輪得到南宮玉陌?
三是兄弟二人聯手可威懾住那些有二心的老官員!
無論這江山由誰來坐,只要是在南宮家便好。
相信南宮玉陌也會那麼信任南宮玉聆,也好不那麼辛苦。
太皇太后慈祥地笑著,南宮玉陌登基已有兩年了,卻是後位懸空,六宮無妃。
南宮玉陌登基三個月後,已經過了哀悼先皇的三個月,太皇太后曾找太監總管呈上各位大臣的女兒的畫像,以供南宮玉陌挑選。
南宮玉陌卻以根基未穩,尚無心立後為由,拒絕了太皇太后的好意。
如今,已有南宮玉陌登基已有兩年時間,根基未穩早已不是理由。
除了要讓南宮玉聆為他分擔政事之外,還要為南宮玉陌挑選位合適的皇后來掌管六宮。
過去在澄王府給南宮玉陌當管家的徐老頭曾說過南宮玉陌有心儀的女子。
可是,無論太皇太后怎麼追問,都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派人去查探消息,只說兩年前的一個夜晚,邪教教主抱著他的妻子去了澄王府。
據說,南宮玉陌曾為了那個女人的金步搖而大發雷霆。
要知道,以他內斂的性格要為了一支金步搖發火,可想而知那個女子在他心裡真是這般重要。
可畢竟那是別人的妻子!
就算南宮玉陌喜歡,那也只能是喜歡而已。
更讓太皇太后心驚的是,南宮玉陌心儀的女子真正的身份是安南皇族。
兩年前還是她發動宮變,殺了伯父墨亦藍,而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皇位。
太皇太后還知道,南宮玉聆兩年前失憶之前就去了安南皇宮。
據南宮玉聆的手下說,南宮玉聆去安南正是為了助安南的女皇奪皇位。
不難想像南宮玉聆與那個女子的關係!
南宮玉聆這麼個單純善良的孩子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去爭皇位,那是他向來不追求的皇位呀。
自然可以想像出那個女子在他心裡的重要程度。
所幸,南宮玉聆失憶,沒有陷得太深……
如若南宮玉聆沒失憶,這事或許能從南宮玉聆口中問出個一二。
不過,後來南宮玉陌去安南道賀時,南宮玉聆也去了。
雖然失憶了,可,指不定他還真能知道些。
太皇太后先是吩咐人去傳膳,再一臉認真地看著南宮玉聆。
這南宮玉陌的的後宮空虛,也是該好好地開導一下他了。
南宮玉聆也尚未娶親,正好趁著這次,為南宮玉聆也物色一個王妃。
「玉聆,告訴皇祖母這安南已經退位的女皇,和你是什麼關係?」
「墨瞳姐姐,是我姐姐呢。姐夫是風九夜,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太皇太后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
「哦,那你可知道她為何會退位?」
「可能是為了風九夜吧,墨瞳姐姐她也不是很嚮往權利。聽皇兄說墨瞳姐姐奪皇位只是為了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
「哦,照你這麼說,你皇兄和那個墨瞳很熟悉了?」
南宮玉聆歪著頭想了想。
算是熟悉吧,瞧南宮玉陌看墨瞳的眼神,就像是認識她十幾年似的。
如若說他對墨瞳不熟悉,他還真是不信。
「皇兄也挺喜歡墨瞳姐姐的。」
「哦,怎麼個喜歡法?」
「我也不知道,反正,皇兄那樣子像是認識墨瞳姐姐很多年了。那天有個侍衛說墨瞳姐姐長得真好看,若是能讓他睡上一夜,要他死他都願意。後來,傳到皇兄耳朵裡了……」
太皇太后擰緊眉頭,這種不知死活的侍衛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
不過,她很想知道南宮玉陌會如此處理此事。
「你皇兄得知後,如何處理那個侍衛的?」
「皇兄下令將那個侍衛的舌頭拔了出來!還將他閹了……」這
個結局倒是出乎了太皇太后的意料,她還以為南宮玉陌會下令殺了那個侍衛。
「那個侍衛現在可還活著?」
「還活著呢。皇兄說讓他死是便宜他了,要讓他生不如死……哼,敢對墨瞳姐姐有那種猥瑣的想法,的確該讓他生不如死。」
太皇太后不動聲色地轉動了一下護甲,看來,這南宮玉陌倒是對那個墨瞳挺上心的。
「那個侍衛可是在牢裡關著?」
南宮玉聆微紅著臉,彆扭地看了太后一眼。
有些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呢。
「不是,在他自個家養著呢。他的妻子已經改嫁了,現在的丈夫就住原來他住的屋子。皇兄說就是要他天天看見他的妻子躺在別人的身下……要讓他受盡心理上的折磨……」
太皇太后倒是沒再追問這事了。
只是又將話題繞到墨瞳身上。
要知道,南宮玉陌至今都不肯立後,極有可能是因為墨瞳。
她能不對墨瞳的事上心麼?
「玉聆,那個墨瞳的模樣,你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
「那你畫給皇祖母看,好不好?」
南宮玉聆歪著頭看了太皇太后半晌……
可他畫功不好呀,怎麼畫得出墨瞳姐姐的天人之姿?
「九王兄府上就有墨瞳的畫像……有次我去宸親王府找九王兄,就看到王兄書房裡掛著墨瞳姐姐的畫像。」
這倒是奇了怪了,這墨瞳與南宮玉陌交情不淺,與南宮玉聆關係非凡,還與南宮玉宸有什麼聯繫?
「你可知道她與你九王兄是何種關係?」
「皇祖母,你知道的,我失憶了嘛……我問了九王兄,他不肯說,我也不能再問了。只是九王兄的小妾好像和墨瞳姐姐關係很好。」
這麼一說,太皇太后就將南宮玉宸認識墨瞳的歸咎到南宮玉宸的小妾身上。
這裡,是追不出來了。
「那鳳血國的太子鳳沐城呢?你失憶後離開安南之前,他不是也在安南嗎?」
「哦,這我倒是知道。表兄他喜歡墨瞳,他說他對墨瞳那是愛呢……」
太皇太后這下不淡定了。
明日,非得派人去南宮玉宸那裡廳來墨瞳的畫像。
她倒要知道那個墨瞳究竟是何方神聖!
竟然連沉靜內斂的南宮玉陌都能為她傾心……
「玉聆,哀家準備替你皇兄張羅下選秀之事,只是這墨瞳一天在你皇兄心裡,哀家就擔心你皇兄不願意立後。你可得勸著些,這天下何止墨瞳一個女人?這洛北都是他南宮玉陌的,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何非得等都會那個什麼墨瞳……」
南宮玉聆如遭雷擊……
竟然是為南宮玉陌安排選秀?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為南宮玉陌選秀!
怎麼能讓南宮玉陌身邊有女人呢?
「皇祖母,選秀之事,皇兄恐怕不會同意。」
太皇太后暫時還不想與南宮玉聆去爭論什麼。
要知道,這件事得從南宮玉陌身上下手!
所以,要等南宮玉陌過來!
沒過多久,晚膳便上來了,南宮玉陌也被太皇太后的人請來了。
南宮玉陌向太后行了禮,神情複雜地看了南宮玉聆一眼。
不用多問,他就知道會是南宮玉聆和太后說了些什麼。
他可能是因為前世的事吧,他才會下意識的疏遠南宮玉聆。
可南宮玉聆卻像個單純得不懂世故的孩子,似乎對他的疏遠並不知情。
還傻傻地朝他笑著,盡一切努力為討好他。
南宮玉聆的努力,南宮玉陌不是不看在眼裡。
而是他真的無法倒到心無嫌隙!
或許,真的是他不夠好吧。才會以拉開距離來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
墨瞳如今消息全無,雖然他一直刻意派人去查探,卻無人知情。
只知道墨瞳退位後與風九夜離開了安南都城。
在城外遇到了鳳沐城……
自此,倆人就消失了。
他派去的人在一片空地發現斑駁的血跡,卻是無人知道墨瞳與風九夜的行蹤。
周邊的村子,城市,都翻了個遍,結果卻一無所獲。
「皇祖母這麼晚了找朕來所為何事?」
太皇太后意有所指地瞟了南宮玉聆一眼,「玉陌啊,你和玉聆都不小了,玉聆尚未立王妃,你又尚未立後,讓哀家如何放心得下……」
太皇太后這意有所指的一眼,使得南宮玉陌有些懷疑是南宮玉聆說了些什麼。
不禁,目光沉了沉。
「十一弟是立妃了。父皇駕崩尚未三年,朕理應為父皇守孝,不能立後。」
又被誤會了,南宮玉聆委屈地看了南宮玉陌一眼,搶著回答:「皇祖母,我也要為父皇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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