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下雨,忽而轉晴,山中幽靜,空氣清新,春風化雨宮煥然一新,引人不由得拋開了兩日陰雨帶來的沉重心情。
山中氣候特殊,七月裡依舊可見桃花盛開。只見那桃花繽紛,落英起舞間,靡靡之音絲絲縷縷的飄出,引人入勝。近前看去,原是一對璧人在吹笛弄葉,好不風雅,好不悠閒。
醉笙青衣飄揚,溪涼黃衣逶迤,吹笛弄葉,含情對視,看著正是令人心生羨慕。
「你也想吹笛弄葉嗎?」看出了葉雨霏眼中的羨慕,楚銳笑問。
葉雨霏下意識想點頭,可楚銳語氣中的那微微輕視之意卻讓她皺眉,不滿道:「怎麼,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會嗎?」楚銳俯視了一眼葉雨霏,眉眼間儘是笑意。
「我怎麼不會了?」葉雨霏被激怒了,「不就是吹笛子嗎?你又不是沒這項本事!」言語中毫不心虛。
楚銳聽著一愣,這丫頭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厚臉皮了?居然能如此面不改色、理直氣壯地把我的本事據為己有?
看出來楚銳的疑惑,葉雨霏抬起下巴,傲嬌地道:「我們什麼關係?我們是情人情人關係!什麼叫情人?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明白嗎?」
葉雨霏的歪理讓楚銳哭笑不得,可還是連連點頭了。「是,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雖然是在說笑,可他還是為葉雨霏這句聽似霸道無禮的話而感到一絲溫暖。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不是你的東西被別人霸佔,而是你把你最珍貴的東西送上門去也沒有人會多看一眼。能有人和你搶,才是福!
「既然這樣,那還不把你藏的東西交出來?」葉雨霏故作兇惡地向楚銳伸出手,一副強盜的架勢,看得楚銳一陣好笑。
楚銳無奈地笑道:「就知道你是惦記著我這串葡萄!」說著便從懷中取出一串紫晶葡萄,還沒等他看上一眼,就被葉雨霏搶到手裡去,一顆一顆塞到嘴裡去了。
見葉雨霏這般喜歡吃葡萄,楚銳心底一陣滿足,只因這是他最愛吃的水果。
「你說他們這葡萄到底是怎麼種出來的呀?為什麼這麼好吃?我都吃上癮了。」葉雨霏一邊吃著,一邊疑惑不解,「就是我在盛都皇宮裡吃的都沒這麼好吃呢,真是怪了。」
「有什麼可奇怪的?」楚銳一邊摘下顆葡萄往葉雨霏的嘴裡塞,一邊說,「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裡的氣候異常嗎?後山那塊地上十分合適種葡萄,這種出來的葡萄比別的地方的葡萄都要好吃,甜而不膩,清脆爽口。無論喜不喜歡吃葡萄的人,一旦吃上了它,都會喜歡上的。」
楚銳還想說什麼,卻被葉雨霏塞來的一顆葡萄給堵回去了。吃著葉雨霏親手給他喂的葡萄,楚銳突然覺得嘴裡的葡萄甜得發膩。原來,愛情真的是如蜂蜜一般甜的呀!楚銳暗自發笑。
楚銳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繼續一顆顆地餵著葉雨霏吃葡萄,而葉雨霏似是報復也似是愛上了餵食,竟也將一顆顆葡萄塞到楚銳的嘴裡。
互相餵食這甜蜜的一幕被那早就聽到他們談話的溪涼看見了,那滿是笑意的眼底隱隱的藏著抹苦澀。
似是感覺到了溪涼的情緒,醉笙伸手握住了溪涼的手,微笑著道:「他們很幸福,我們也會幸福的。」
看著醉笙那琉璃般透徹的眼眸,溪涼心下咯登,她覺得,醉笙的心就像這眼睛一樣,什麼都看得透徹,什麼都瞞不過他。
「你,你都知道了?」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了,可溪涼還是忍不住發問。
醉笙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看』向葉雨霏和楚銳站著的方向,「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可是我感覺得到,他們的暖暖愛意。還有就是,」轉過來『看』著身邊的溪涼,「雖然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並強迫我也喜歡你,可是我感覺得到,你對我並沒有那種感情,你對我只不過是憐惜。」
「醉笙,我……」聽醉笙這麼說,溪涼急忙想解釋,可是她卻說不出來,因為醉笙所說都是事實。自嘲一笑後,卻是堅定地看著醉笙,「你說的沒錯,我並不愛你,可是我會試著去喜歡你,給你一份家的溫暖。」
醉笙微愣,隨即微笑著問:「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是因為你同情我,還是因為,你是奉了少主的命令?」雖然冷羽宵他們都叫葉雨霏為少主,可醉笙卻依舊稱呼楚銳為少主。
溪涼一震,既為醉笙的聰明而感到敬佩,也為他的這份聰明而感到悲涼。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才會更幸福吧。
看著葉雨霏和楚銳那幸福的樣子,溪涼苦笑一陣,但似是明白了什麼,笑容中的苦澀漸漸淡去,化為了純粹的祝福。
「醉笙,我不想騙你,我愛的人,這輩子只有公子一個人,可是,他的愛並不是我能得到的,所以我只會把他放在心裡,不會再去癡癡牽念。他希望我和淵涼能得到各自的歸宿,我也就全力去尋找這麼個人,好讓他滿意。而這個時候,你出現了,所以我選擇了你。」
看著醉笙單薄的身體,無神的雙目,溪涼心中一陣心疼,「醉笙,對不起,我利用了你,也欺騙了你。」
醉笙卻是毫不在意地笑了,如同以往般雲淡風清。「你利用了我,我也利用了你,至於欺騙嘛,我們誰又說得上是誰欺騙了誰?」
溪涼一愣,繼而明白了。她不喜歡醉笙,那麼醉笙又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這個只認識了幾天的人?他們之間並不存在旁人所以為的愛情,只不過是在騙騙那些為他們而擔心的人罷了。
如此,也好!
溪涼露出以往張揚明媚的笑容,道:「醉笙,我們再來合一曲吧!」
醉笙淡笑著點頭,又拿起笛子吹了起來。
看著眼前的醉笙,溪涼有些恍惚。其實,就這樣也不錯吧。有如此一個男人陪著過一輩子,也算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