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夢姒先在這裡給您和飛公子賠個不是。」身為春風化雨宮實質性的當家人,夢姒首先道。「若不是因為我們的事,二位也不會墜落山崖,直到今天才安然回來。」眼中的自責和話中的真摯做不得假。
葉雨霏見夢姒這麼說,便連忙道:「夢姒你說什麼呢?這根本就不關你們的事,只是個意外而已。」
「少主在春風化雨宮外出事,這就是夢姒的責任。」夢姒卻執意道。
見夢姒這麼固執,葉雨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皺著眉看著她歎氣了。
「廢話還是不要多說了,」楚銳看了眼皺眉的葉雨霏,直接對夢姒道,「夢姒,你還是先把你受傷一事的始末說說。」
楚銳這高高在上的命令語氣讓夢姒、冷羽宵、任長天和舞鏡這四個不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不由得輕輕地皺了下眉,而一直以為楚銳才是少主的醉笙聽到剛才溪涼和夢姒對葉雨霏的稱呼也有些疑惑。
氣氛僵了一秒鐘,夢姒便在發現葉雨霏對楚銳的『無禮』並不在意,相反還很是好奇地看著她,似乎很期待她說下去,便也就在第一時間裡快速地收回心神。
「近兩個多月前,我去瑞陽辦事,在路過城郊的小樹林時發現了山坳裡射出了一道奇異的光芒。因為當時是三更半夜,那道光在夜裡格外地醒目,我一時好奇,便順著光發出來的地方找了過去。」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後,我才在一處空曠的山地發現了那道光所處之地,原來那道七彩光芒是從一個盒子裡射出來的。」
「盒子?」
葉雨霏等人驚奇,唯有楚銳不動如山,面不改色地喝茶,還伸手剝開一個飽滿的桔子。而淵涼與溪涼對視了一眼後,也都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楚銳手裡漸漸褪落表皮的桔子,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是什麼樣子的盒子?」冷羽寒好奇地連忙問。
「那盒子四四方方,不過兩個手掌大小,外表呈鐵黑色,看起來不過是個平常的鐵盒子。」夢姒解釋道。
「既然是個鐵盒子,那又怎麼可能會發出七彩的光芒?」舞鏡奇怪地皺起眉頭。
「所以說,那只是看起來普通。」夢姒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那盒子是放在地上的,與盒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黑衣人。那人蒙著面,我並沒有看去她的長相,不過我後來在與她交手時卻發現她其實是個女人。」
女人?冷羽寒、冷羽宵、任長天和舞鏡紛紛對視一眼,連同靜靜坐在一邊的醉笙也在心裡搜索著在武林中,武功遠遠高出夢姒的女子。
還沒等他們想出個所有然來,夢姒又道:「在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拿出兩個小瓷瓶,將裡面的液體倒在那個盒子上面。雖然站得很遠,可我還是味道了一股血腥味,可以判定,那是人血。」
「人血?你是怎麼判斷出來的呀?」葉雨霏突然很好奇地問。
夢姒看著葉雨霏,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怎麼向葉雨霏解釋。
楚銳卻將手裡剝好的桔子塞到葉雨霏的手裡,白了她一眼,道:「等你殺人可以殺到面不改色的時候,你就知道怎麼判斷了。」
殺人?葉雨霏驚異,「那要殺多少人才可以面不改色呀?」
對於葉雨霏對這個問題的刨根究底,楚銳表示很無奈,只好道:「如果是我,殺第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面不改色的;要是夢姒他們這樣的人,殺十來個人也就可以了;但如果是像你這樣的,就是殺個一百來人,你也做不到面不改色。」
見楚銳這樣看不起自己,葉雨霏也難得的沒有頂嘴,因為她還真就不能面不改色了。「那……」
葉雨霏正還想要問什麼,卻被楚銳用桔瓣給塞住了嘴,最後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吃吧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雖然葉雨霏現在是他們的少主,可是對於楚銳的舉動,夢姒他們還是在心裡非常贊同的。
見葉雨霏聽話地安安靜靜地吃楚銳給她剝好的桔子,不再打岔了,夢姒便繼續道:「那個女人將瓶子裡的人血倒在盒子上後,就出現了一幕非常詭異的畫面。那瓶子裡都之後一滴血,可當那兩滴血同時落在盒子上後,卻奇異地吸在了一起,而且還像是硫酸一樣將盒子熔化。雖然兩滴血溶解的部分很小,可是我還是看的清清楚楚,是真的熔化了。而且那熔化的地方除掉表面的鐵銹,裡面便露出了琉璃的顏色,那七彩的光芒正是那琉璃所射出來的。」
「那女子身上有許多那麼小的瓷瓶,每個瓷瓶裡也都裝著一滴血,而且她每次都把兩個一模一樣的瓷瓶裡的血同時倒在盒子上。盒子表面的鐵銹熔化後,裡面的琉璃便射出七彩的光芒來,而當七彩光芒由明轉暗,直至消失後,那小塊露出來的琉璃也就消失不見了。就這樣一直反反覆覆,直到半個時辰後,倒了大概快有一千來對瓷瓶,那盒子的上方才露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圓洞來。」
「而後,那人好像是在盒子裡面拿出了什麼東西出來,我還沒有看清,她反倒發現了我。或者說,其實她早就在我來的時候就發現我了,只是因為不能中斷才一直讓我看著。取出了盒子裡的東西,她也就大功告成了,便要將我這偷看之人給滅口。」
想到當然自己與那人的交手情景,夢姒苦笑,「當初離開天下第一樓,創建春風化雨宮時,小姐曾說我的武功,放眼整個武林,除了天下第一樓的人之外,也是沒有幾個敵手的,可是那天我才在那人的手裡過了不到十招就慘敗了,最後更是毫無反抗之力地任由她重傷。若不是我屏住一口氣,等到了天下第一樓的人來尋我,我恐怕在那天就當即死在了她的手裡了。」
說完,夢姒依舊是一臉的後怕,看的任長天心疼地握著她的手,用眼神安撫著她。
夢姒的述說引起了一陣沉默,因為夢姒所說是那樣的詭異。人血可能腐蝕東西嗎?而且還是鐵銹和琉璃?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是夢姒根本就不可能騙他們,也不可能會看錯。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傷了夢姒的女人是誰?那個盒子又是什麼東西?裡面有會有什麼呢?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眾人百思不得其解。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心如明鏡的楚銳,和隱約知道一些的淵涼和溪涼。
葉雨霏和大家一樣不明白,只不過她並沒有感到太大的不可思議。因為她親身經歷過了穿越時空,也見過了傳說中的命運之神,這些對她來說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
「憶希,你……」葉雨霏下意識地想問楚銳,卻又被他剛剝好的桔子塞了個滿嘴,又被他的眼神瞪著,頓時明白,楚銳他其實是知道這些的,甚至連這一切的始末都瞭如指掌,只是他現在似乎並不想告訴什麼人。
既然他不想說出來,那我也就不問了,大不了等沒別人的時候再問他。葉雨霏暗想。
想通這些後,葉雨霏也就不再執著了,只是在吃完嘴裡的桔子後,又看了眼楚銳手裡的桔子,低聲道:「這桔子挺好吃的,我還要吃!」
正想說『你要吃跟我說幹什麼』卻發現葉雨霏的眼睛一直盯著他手裡的半個桔子,驟然明白了過來。感情她要吃卻要我來剝呀?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楚銳也就只好將剩下的八個桔子也遞到了葉雨霏的手裡,畢竟之前他只是為了堵住她的嘴才塞到嘴了去的,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葉雨霏本來還對楚銳沒有直接塞到她嘴裡而感到有些失望,可看了看四周的大家,又看了看剝了兩個橘子卻一口都沒有吃到的楚銳,也就不再要求什麼了。一邊吃著桔子,一邊還在想:為什麼這桔子這麼好吃呢?是因為這桔子是什麼優良品種?還是因為這是楚銳親手剝的,又親手『喂』給她吃的?
夢姒所說之事,大家百思不得其解,而無量宮襲擊春風化雨宮一事,冷羽宵和舞鏡也沒有查出什麼來。於是滿頭霧水的夢姒和冷羽宵他們便向葉雨霏提議,要動用天下第一樓的情報網來一查究竟。
「為什麼要捨近求遠,傳信給表姐,然後再去滁州天下第一樓總部調查?不是還有千機閣嗎?瓔珞就在我們附近,我們找她就好了呀。」
葉雨霏這句『瓔珞就在我們附近』讓冷羽寒頓時一驚,似乎是想通了什麼。
而醉笙、夢姒、冷羽宵和舞鏡卻愣住了,繼而還一臉古怪為難地相互看了看。
見他們這樣,葉雨霏有些發悚,難道我說錯了什麼嗎?小心地低聲問楚銳:「我說漏什麼了?」
楚銳看她這生怕犯了錯的小心翼翼的模樣,暗覺好笑,但還是回答道:「你沒說錯什麼,只是千機閣是為外人賣情報的,不能為內部人員所用。表姐曾說過,千機閣是獨立於天下第一樓和春風化雨宮之外的,千機閣主瓔珞可以與春風化雨宮的兩位宮主相交,可以回千機閣調派人手和資料,甚至可以直接找上表姐身邊的溶月,讓她代為向表姐請示說話,或是見面,但是不可以在沒有表姐的直接示意下,擅自將任何情報傳遞給其他人,無論是自己人還是外人。」
「啊?」葉雨霏很是意外,「這是為什麼呀?」
「當然是因為人心叵測,以防萬一,如果底下的人結黨營私,甚至是背叛她怎麼辦?」楚銳白了眼葉雨霏。
葉雨霏吐了吐舌頭,也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辦法了?看了看所有人,突然發現,與夢姒他們幾個發愁糾結不一樣的是,溪涼和淵涼都是一臉平靜,甚至是若有所思,而楚銳更是悠閒,還有心思為她解惑,這才讓葉雨霏驚醒。她一直被夢姒牽著鼻子走,為她們的疑惑而疑惑,為她們的難題而發愁,其實這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她根本不用這麼愁。她不是他們的少主,她只是楚銳的戀人,是楚銳的影子。楚銳不是說過,要她陪著他一起看戲,指點江山嗎?那麼,她就只需要與楚銳共進退就行了,根本不需要為其他人的話而煩惱。
看著為她剝桔子的楚銳,葉雨霏甜蜜地笑了。沒錯,她要想的,就只有怎麼陪伴楚銳,怎麼讓他們的愛情長跑,怎麼過完這兩個月後讓命運之神把她留在楚銳身邊,這樣就夠了。其他的亂七八糟的事,與她何干?她又不要去煩惱嗎?那豈不是太浪費她的腦細胞了?看戲,她只要看戲就可以了,甚至她也不需要過多的去問楚銳,因為劇透什麼的,不正是看戲時最討厭的嗎?
這天因為楚銳和葉雨霏什麼都沒有說,夢姒他們也沒有得到信息,所以這次的商議並沒有實質性的突破。
在葉雨霏已經吃完由楚銳親手剝的十個桔子、兩串葡萄和切的一個雪梨後,大家這才散了。
只是在走出大廳的時候,醉笙卻悄悄地對楚銳問了一句讓葉雨霏很不解的話:「何時化守為攻?」
而楚銳的回答也很奇怪:「忍無可忍,逆鱗被觸之時!」
「醉笙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