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雨霏等人出門逛夜市。因為芙蓉節的緣故，街上有很多特色的小吃和表演，他們一行人玩得倒也盡興。
「哇，冰糖葫蘆！」看到街邊小販捧著的一大棒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葉雨霏高聲叫嚷，竟然飛奔過去。
染陽自發自覺地跟上去為葉雨霏付錢，拿冰糖葫蘆。
「不就是冰糖葫蘆嗎？有必要這麼誇張嗎？」冷羽寒翻了個白眼。
「你懂什麼？」葉雨霏也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冰糖葫蘆，這是穿越客必吃食物。」
「又來了！」溪涼撫額，很是無力。
「這『穿越客』到底是什麼意思呀？」冷羽寒再次問道，「這又是逛青樓，又是打山賊，連吃冰糖葫蘆也算？」
「說你孤陋寡聞你還不信？」葉雨霏一邊分發著冰糖葫蘆，一邊賣著關子，「連穿越客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淵涼他們可是個個都明白。」見冷羽寒要問，「不過，我才不要告訴你呢，你就自己糾結去吧。」
說完還真的不去理會冷羽寒那一臉的鬱悶，反倒是問向正老老實實吃著冰糖葫蘆的楚銳。「怎麼樣？咱表姐吃沒吃過冰糖葫蘆呀？」按規矩來說，這個還真不可能被她給落下。
果不其然，楚銳白了她一眼，「她都從看見冰糖葫蘆就買來吃，發展到了聞冰糖葫蘆就色變的地步了，你說呢？」
「呃，」葉雨霏微愣，「那還是算了吧，看來什麼東西都不能吃太多。」好吧，就買這一會了，我可不想和冰希兒一樣，看到了就想吐。
「少主，我們去胭脂香鋪看看了！」溪涼突然說。
「胭脂鋪？」葉雨霏一驚，看著溪涼淵涼拉著夜芷莘走去的方向，神色有些恍惚。
楚銳見了眉頭微皺，「怎麼了？」
「沒什麼，」葉雨霏眼中黯然，「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
楚銳也想起了，當初飛飄雪去盛都，與葉雨霏第二次相見便是在那醉香坊裡。
「我記得，你當時還送了他一盒薰香。」而那盒熏香，他一直都帶在身邊，直到他死時墜落山坡，追風馬帶著他放著熏香的包袱不知所終。
冷羽寒已經跟上淵涼她們去看胭脂了，身邊僅僅有個知道底細的染陽，葉雨霏也就無所顧忌地說：「我當時哪裡知道你們的規矩？送了盒熏香就算定情了，這也太隨便了吧。」
楚銳微微一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其實，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喜歡飛飄雪嗎？情人之間的那種喜歡。」
葉雨霏驚愣地看著楚銳，「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你給了我一種錯覺，但是這種錯覺並沒有得到證明。你也知道，我可算盡天下事，卻唯獨，」楚銳自嘲一笑，「對這感情之事的看法有些偏頗。」
葉雨霏嘴角微抽。有些偏頗？我看是偏得離譜吧。楚銳在什麼方面都很完美，就唯獨在感情方面很偏激，很空白。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年輕男女，葉雨霏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顯然陷入了某種追思裡。
「我無法說自己是不喜歡飛飄雪的，但是我分不清那到底是朋友的喜歡，還是情人的喜歡。我只知道，從街上第一次的巧遇，到最後在霓裳閣見面，我是一直把他當朋友的，我想讓自己溫暖他冰冷的心，想讓他今生來世都可以開開心心的。雖然，我好像並沒有能力去做到。」葉雨霏不禁為自己的自不量力地自嘲。
楚銳見了，很想告訴葉雨霏，無論來世如何，至少在這一世，她確實給了飛飄雪快樂，但，他還是什麼也沒說。
「其實不僅是你有那種錯覺，就連我自己也有。」葉雨霏苦笑道，「我明明是想把他當朋友的，可有時候近距離的相處，卻總讓我恍惚了起來，似乎想得到更多，並不滿足於只做朋友。」
楚銳突然想到了在徐州時，河邊的那晚。如果當時，他們吻了下去，是不是一切都明瞭，而不再如此撲朔迷離了呢？
「直到在離開盛都時，從巧瑜那得知飛飄雪已經不辭而別了，我才明白，我對他始終都不過是朋友之情而已。因為當時我想的不是從此天涯相隔，也沒有很痛苦，只是覺得他很不夠義氣，連走都不告訴我一聲，沒有把我當朋友。甚至，我還在想，下次再見到他時，我是不是應該打他一頓。」
「可是，老天爺根本就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他的突然離世給了我很大的打擊，但也僅僅是介於朋友的死而已。我為他傷心、難過，更在心中不住地盼望著他能有個美好的來世，卻始終沒有那種痛不欲生或者是生死相隨的感覺。」
葉雨霏思索了一番，又道：「也許我們是可以從朋友變成戀人的，只可惜，我們在錯誤的時間相遇，又過早地分開了。如果我沒有成為你，或者是以一個女孩的身份和他認識，如果他沒有死的那麼早，而我們也一直就那麼相處著，我想，我會很快地喜歡上他，畢竟他是我一直幻想的類型。等到他死的時候，我大概也會瓊瑤一把，來個殉情什麼的。」
見楚銳直愣愣地看著她，以為他不相信她，連忙道：「你別不信呀，我真的會的。如果我真的喜歡一個人到了愛的境地，我是真的會陪他去死的。」雖然，我並沒有愛過。
楚銳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有些奇怪，你們那的人原來還相信愛情。」
葉雨霏皺眉，「你為什麼會以為我們不相信愛情呀？」難道是，冰希兒？
「因為表姐！」楚銳果然這麼說，「她當初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就是因為她在那個世界受到了很嚴重的情傷。她喜歡的那個人一直都對她虛情假意，最後還為了利益而利用了她當時的年少無知，把她害得家破人亡，最後她也慘死在了一群人渣手裡。」
「這麼淒慘呀？」葉雨霏驚愕。她瞭解楚銳說話輕描淡寫的方式，連他都說的這麼慘，可以想像冰希兒當時是多麼的悲慘了。
「或許吧！」葉雨霏自嘲一笑，「我們那裡的愛情越來越不真實了，充滿了虛假與謊言，講究速食主義，都把愛情當做遊戲。十個男人裡就有九個像冷羽寒那樣的花花公子，而剩下的那一個，也不一定就是情聖，說不定是傻子或是和尚之類的。總之，好男人是絕跡了，都成了稀有動物。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還是相信愛情，這可能是因為我年少無知，對這些美麗卻飄渺的東西有著無畏的嚮往與盲目的信任吧。」
葉雨霏想了想，突然莞爾一笑，「不過，那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來了這裡，知道了冰希兒他們的故事，我是越來越相信愛情的存在了。我相信，有生死相隨的瓊瑤式愛情，也相信，我能找到一個屬於我的『北冥昊宸』！」
對於葉雨霏的這番愛的言論，楚銳不置可否。愛情這東西，存在，因為他的表姐就擁有愛情的幸福，但是，他不會去追求，因為他的姐姐就是因為愛情而痛苦。愛情是甘甜的毒藥，如罌粟般讓人上癮，並在不知不覺中死亡。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永遠都不會遇上，也許樂又要說他懦弱了。
楚銳自嘲一笑。不過，看向身邊的葉雨霏。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允許我退縮，如果我不接受樂的挑戰，我就換不回自己的身體，她也回不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哎，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呀？」葉雨霏心頭一動，脫口問道。「或者說，如果一定要娶一個女人，你希望娶什麼樣的人呀？」
這個問題引得楚銳眉頭微皺，「什麼樣的人有區別嗎？」反正都不會是我產生愛情的對象。可見葉雨霏像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也只好回答。「淵涼那樣的囉！」
葉雨霏驚愕，「淵涼？」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答案，她心中居然感到酸澀。其實，她該想到的，淵涼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又是那樣的溫柔體貼，聰明智慧，像他這樣的人，當然是希望淵涼這種類型的人來做他未來的皇后囉。是呀，他們才是最般配的，有淵涼做他的皇后，他也許會得到幸福吧。
看著楚銳，葉雨霏壓下心底不知名的苦澀，笑著道：「原來你喜歡淵涼呀，我還真沒想到呢。」
喜歡？楚銳挑眉，有嗎？回想淵涼一直以來的表現，暗自點頭。娶她也不錯，她是鈺為我選的人，而且和她在一起，很多事都不需要多費唇舌，她瞭解我就像是瞭解她自己一樣，我也早已把她當做了自己的手足，那麼讓她成為我的妻子也該沒有任何違和感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之前也曾有過讓淵涼成為他的妃子的念頭，可此時，他卻感到有些不對勁，心中忍不住想皺眉。是有什麼地方發生了改變嗎？
「少主，公子！」溪涼捧著幾盒熏香走來。「這些是給你們買的，你們自己挑吧。」
看到大家都回來了，葉雨霏和楚銳也就把剛才的話題放下，不再提及。
「我來看看！」葉雨霏興沖沖地迎上前去。
聞了聞熏香的氣味，葉雨霏道：「我要這個竹葉味的好了！」
「真巧！」溪涼笑道，「剛才夜姑娘選了個蓮葉的，你們的品味還真接近。」
蓮葉與竹葉都是綠葉，且都是清雅之物，一個出淤泥而不染，一個傲骨有節。
葉雨霏笑了笑，「這是當然，我們都姓『葉』呀，自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囉！」
夜芷莘看著葉雨霏，眼中滿是笑意，對葉雨霏這隱約帶著暗示意味的話不由竊喜。
而楚銳見葉雨霏這樣口無遮攔的玩笑話越來越讓夜芷莘沉迷，心中也有些不舒服。這樣任由她胡鬧，真的好嗎？第一次，楚銳對自己的做法感到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