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靜沒有生氣,抿嘴微微一笑,說道:「有沒有讓他看你身上那塊疤?現在是不是比過去更好看了?」
潘蓉很生氣,那塊疤,如果不是那塊疤,她怎麼會這麼多年不敢向安慕辰表白?她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完美,而這種不完美,她不願意讓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目睹。她越是這樣在意,姚靜就越是往她的傷口上戳。
「你今天來,難道就是專門為了回憶舊事?」潘蓉壓抑著火氣,說道。
「你要是記得舊事就好。潘蓉,難道你想回來和我搶他嗎?過去你不敢搶,現在倒是膽子大了?」姚靜道。
潘蓉的鼻子裡輕輕發出「哼」的一聲,說:「跟你搶?你現在還敢這麼大言不慚地說這種話?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夏雪就讓你方寸大亂,姚大小姐連風度都不要了?」
夏雪?她連夏雪都知道了?姚靜心想。
「我告訴你,姚靜,當初要不是你設計勾 引他,逼的他為你負責,你以為他會和你交往那麼多年嗎?既然得到了他,你又何必和別人做出那種齷齪的事呢?你明知道他很介意的,你還要做?你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怨得了誰?你還說我搶他,還用得著我搶嗎?他的心早就不在你身上了,也只有你這樣自作多情。我要是你,就不做那麼多無謂的事。」潘蓉道。
「你還有臉說?」姚靜指著潘蓉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怒道,「潘蓉,要不是你把他帶過去,他怎麼會發現的?」
「怪我啊?」潘蓉笑道,「是該怪我,可是,姚靜,有句話你不會忘了吧?『要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那點事,還用得著我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自己好好品味去吧!」
說完,潘蓉拿起話機往外面的服務台打去,讓她的按摩師進來。掛斷了電話,她又趴到那張床上去。
姚靜也知道自己怎麼說都是沒用的,潘蓉現在越來越油鹽不進了。於是,她氣呼呼地抓起手包就往門口走,卻聽到潘蓉說了句——
「姚靜,你最近體檢沒有?有空的話,還是去檢查一下。」
姚靜回頭,卻看不見潘蓉眼中閃過的神情。要是看見了,她一定會驚訝。因為現在的潘蓉,已經不同於過去了。
聽到那扇門關上,潘蓉輕輕掀起蓋在身上的浴巾,手放到背上,摸到了腰際的那塊疤。雖然現在已經和皮膚一樣的平滑,顏色也淡了很多,可是,那始終是她心上難去的一絲痛。
如果當初,當初不和姚靜打賭,不那麼爭強好勝,她就不會受傷。要是不受傷,也就不會在他面前自卑。那樣的話,今天,或許完全就不一樣了。
潘蓉閉上眼,咬緊了嘴唇。
等到按摩結束,她接到了安慕辰的電話,他剛剛在附近和一個朋友和咖啡,現在是一個人,準備過來接她。
她穿好了衣服等著,不在會所裡,卻是在樓下的旋轉門口。
也許是因為很少享受這樣的待遇,她似乎非常珍惜每一次被他接的經歷。
安慕辰的車子緩緩停在會所前的空地,就看見一個身著咖啡色風衣,淺咖色羊毛衫和同色系短裙的女生在那裡安靜等待。她似乎一點都不慌張或者著急,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望著一輛輛駛過的車子。
如果有一天可以這樣接送夏雪的話,那該是怎樣的幸福?
他坐在車子裡想著,似乎忘記了那個女生不是夏雪而是潘蓉。
遠遠地,潘蓉就看見了他的越野,小步跑過去,有些氣喘吁吁地鑽進車子裡。
「你速度還挺快嘛!」她微笑著說。
他這才從回憶裡醒過神,對她笑了下。
「噯,姚靜剛剛來找我了。」潘蓉望著前方,笑著說,「你知道她說什麼?她怕我把你搶走!」
說出來,潘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只是淺淺一笑,並未接話。
「我是搶不走你的,對不對?」潘蓉停止笑,歎息道,「你一心都在等著夏雪!」聽不到他的聲音,她又問:「你還是沒給她打電話?休假的時候,你去倫敦看看她吧。她一個人在那裡,很孤獨的。」
他神情暗傷,說:「以後再說吧!最近太忙了。」
潘蓉看著他,沉默不語。
姚靜也不知是怎麼了,她不願在意潘蓉,可是,睡到半夜,突然從床上彈起來——
為什麼潘蓉會那麼說?那個女人,從來都不會多說一個字。難道說,她知道什麼了?
她知道廖飛和潘蓉有聯繫,就深夜給廖飛打電話問潘蓉的號碼,廖飛以為是有很緊急的事,就說了。
潘蓉向來是晚睡的人,電話響的時候,她剛躺下去不過一個小時。
「潘蓉,你下午說的那是什麼意思?」姚靜問。
潘蓉醒醒神,才反應過來是姚靜的聲音。
「你想幹嘛?」潘蓉道。
「潘蓉,你到底知道什麼?」姚靜問。
潘蓉想了想,說道:「你自己去醫院就知道了,問我幹嗎?」
「你少跟我打太極了,怎麼回事?去醫院查什麼?我身體好的很——」姚靜說道,電話裡卻傳來潘蓉的笑聲。
「好不好的,去醫院就知道了。看在咱們這麼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下,你那位Mr。 Jonas得了愛滋。」潘蓉慢悠悠地說,「前兩個月我去英國的時候,他還讓我問候你呢!怎麼,你們最近都沒聯繫?」
愛滋!?
姚靜張大嘴,說不出一個字。
這一夜,姚靜似乎很難等到天亮,醫院一上班就趕去做化驗了。的確,她很久很久沒有驗過HIV了。
在安慕辰告訴潘蓉說夏雪在英國後,潘蓉就專門去了趟倫敦找夏雪。既然安慕辰不去,她就想看看夏雪現在到底怎樣。好不好的,也好讓安慕辰安心。
果然,她見到了一個面帶微笑的女孩子,她以為夏雪會很失落,至少她的心情不會好,畢竟是被迫離開的。可是,夏雪的表現讓她意外了。留在倫敦兩天,潘蓉什麼都不幹,就是觀察夏雪。從她早上出門一直到晚上回家,潘蓉親眼觀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