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靜的內心很是不安,不過,她覺得,不管是什麼事,都要見了面再確定,見招拆招,她就不信對付不了安慕辰。但是,她還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星期天下午三點鐘,姚靜提前來到約定的地點,那是中央公園裡面的一家咖啡店,她很喜歡這個地方,安靜典雅,和她的品味很配。而且,這裡她和安慕辰來過無數次,有著許多美好的回憶。因此,當他問要去哪裡的時候,她就選了這個地方。
高大的落地窗外,滿目的綠色,不是草地就是樹木,長椅上偶爾會有戀人或者帶孩子的母親坐著。姚靜坐在椅子上,攪動著杯裡的咖啡,腦子裡卻是什麼都沒有想。她點的咖啡是他喜歡的,也是這家店的獨賣,名為「藍色回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咖啡,苦澀的不行,所以,過去她從來都不會點這種,今天卻突然想嘗一嘗。如果說他真的要和她分手的話,她也想再多瞭解他一點。
真是可笑,她原以為瞭解他很多,沒想到連他喜歡這種咖啡的原因都不知道。
慢慢品嚐著苦澀的咖啡,也許是心情的緣故,她覺得咖啡越來越苦,似乎喝不下去了。
苦,所以才叫「藍色回憶」嗎?
人的心情低落的時候,常用blue這個詞來形容。低落到了極致,就是苦澀嗎?果然,這個名字和配這種味道,太苦了。
安慕辰啊安慕辰,你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味道呢?難道也是因為你的心情低落嗎?
想到這裡,她露出了苦澀的笑,歎息一聲,不再喝了,重新點了自己喜歡的味道。
很準時的,他三點鐘來了。
咖啡店裡客人很少,僅有的幾位,說話聲音也非常低,姚靜坐的位置比較顯眼,他一進去就看見了。
和往常一樣,一看見他,姚靜就遞上溫柔的笑容。
他坐在她對面,剛要叫服務生,她就把自己喝了幾口的咖啡遞給他。
「這是你喜歡的藍色回憶,我剛點的,嘗了兩口,你不介意吧?」她笑盈盈地說。
他也沒再點,就直接端過姚靜的杯子。
「你最近很忙?」姚靜不想他開口說他要說的事,就首先這樣問。如果是壞事,她現在還不想聽。
「嗯!」他說。
「你的任命什麼時候下來?」她問。
如果他要是提分手,她要讓他先知道分手的代價。而他的任命,就是一個砝碼。
姚靜知道,安慕辰之所以能夠升職,和這件婚事分不開。要是他不和她結婚了,他的升職,恐怕就要打問號了。
「要過幾天。」他說。
看著姚靜,他絲毫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不過,從她說話的內容來看,她或許猜到今天見面的目的了。
這時,咖啡店裡的背景音樂變成了那首「over the rainbow」。
安慕辰不知這是巧合,還是姚靜故意為之。事實上,這是後者。
曾經經常光顧的咖啡店,經常喝的咖啡,還有這首歌,無一不在向安慕辰說明一點,他們兩個人也曾經相愛過。
安慕辰啊安慕辰,不管是回顧過去還是展望未來,你還會和我分手嗎?
姚靜望著安慕辰,慢條斯理地攪動著咖啡。
那咖啡,似乎完全變成了道具,失去了本來的使用價值。
可是,很多事,當它要發生的時候,就如洪水暴發一樣無人可以阻止。而一段感情一旦變質或者消失,不管做什麼補救,都不見得可以挽回。
因此,姚靜所做的這一切努力,根本沒有起到她想要的效果。
安慕辰喝了一口咖啡,果然還是往昔的味道。
其實,在遇到夏雪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了,當然也就沒有品嚐過這「藍色回憶」。距離上次來這個地方,好像四五個月。
人是念舊的動物,只不過,並非念及所有的舊物和舊事。
他放下杯子,用很平靜的聲音對姚靜說:「我們,分手吧!」
姚靜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僵住了,雖然也想過這個可能,卻沒想到他真的會不顧及一切和她分手。
用感情來挽回的招數失靈,姚靜就要換方法了。
她笑了下,身子往後靠著,翹起腿,問:「你想清楚了?」
「我們在一起這樣演戲,根本沒有意思。我們早就沒有可能在一起,而我也不想再耽誤你。所以,我們還是分手吧!」他說。
說完,又喝了一口。
姚靜的笑容,有些讓他讀不懂了。
「要是我不答應呢?」她說。
「你何必這樣執著?」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執著。我只知道我愛你,我要嫁給你,而你,也只能和我結婚!」她說。
他放下杯子,也笑了,說:「姚靜,你不覺得這些話很可笑嗎?你自己信嗎?如果你愛我,在倫敦的時候,你會和那個人在一起?」
說到了她的要害!
如果是過去,姚靜一定會解釋,甚至懇求他,可是今天,她不那麼做了。
「咱們兩個是半斤八兩吧!你以為你很乾淨嗎?誰不知道你安大公子紅顏知己遍天下?隨便去軍區文工團提一下你安慕辰的名字,哪個人不知道?特別是某些人!」姚靜說,「我都不嫌棄你了,你何必舊事重提?難道說你很自卑?」
說著說著,姚靜笑了,她的笑容極具嘲諷的意味。
他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聽著。
他越是這樣平靜,姚靜就越是不能。
難道說他鐵了心?
「你和你家裡說過分手的事嗎?阿姨現在可是在給咱們裝修婚房呢!難道你要讓她白忙一場?那房子的裝修,可完全是按照我喜歡的樣式來的。你是想讓你以後娶的女人住在裡面,天天想著我們的事?」姚靜只好搬出譚桂英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去那邊住,所以無所謂裝修是什麼樣子。」他說。
姚靜越來越坐不住了。
「姚靜,我們有過過去,正因為如此,我們就不能繼續現在的錯誤。這樣,對你我都不公平。我的話,就這麼多。你,保重!」說完,他站起身就要走,可是,突然站不穩就跌坐在椅子上。
「你怎麼了?」姚靜很緊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