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就這麼狠心?」
「沒好處就不能支持你干了嗎?我啊,向來很體貼人的。既然你覺得活著沒意思,我就給你指條路,讓你盡早脫離苦海,也省得一天到晚看著你煩!」她說著,望著遠方。
他突然用力捏了下她的腳腕,她慘叫起來。
「安慕辰,你還真下手啊!人家只是跟你開玩笑嘛,幹嘛那麼認真?痛死了!」她一邊揉著腳腕一邊怪怨道。
「我告訴你,你記住了,我要是死了,也會拉著你一起去的!所以,為了你自己考慮,以後還是盼著我好好活著。」他說著,收拾著藥箱。
「幹什麼要拉上我啊?」
「沒聽說過嗎?生不同床死同穴,不對,我們同床了,那也要死同穴。」他說道,不經意看了她一眼,她卻是像要把他扒了皮一樣的眼神,「還有一種說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你閉嘴,少說這種死啊活啊的話了,再說一次,我就咬死你!」她打斷了他的話。
安慕辰啊安慕辰,你既然和我有同樣的心,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呢?難道那句話就那麼難以啟齒嗎?
她如此想著,神情哀傷的望著遠方。
他握著她的手,攬住她的肩膀。
「今晚,我們不要回家了,好嗎?」他說。
「難道我們要坐在這裡凍死嗎?」
他捏了下她的鼻尖,說道:「要是回去了,就沒法這樣抱著你了。我想和昨晚一樣抱著你。」
她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神裡是什麼意思,她很清楚。
其實,不知為什麼,她也好想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願分開。
可是,安叔叔他們知道她和他在一起,要是晚上不回去的話,他們會怎麼想?
「還是不要了吧!到時候我們怎麼和你爸媽解釋,萬一——」她說,她還是害怕的,害怕他父母知道他們的事。然而,有那麼一瞬,她也想讓他們知道,那樣的話,或許他們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交往了,不用像現在這樣躲避。唉,還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惹麻煩了!
「不用擔心,我有辦法。」他親了下她的額頭。
她的臉又變得滾燙起來,因為擔心被他看出她內心的想法,她還是低下了頭。
他不願再去想自己是如何被韓蕊設計的,不願去想自己怎麼就犯了那麼嚴重的錯,不願去回想過去那些荒唐的生活,只想和身邊的人安安靜靜地度過這個不平靜的夜晚。
時間一點點流逝,時不時地有車子從他們的車邊經過,兩個人卻全然不知,只是緊緊偎依在一起,望著河面。
如此靜謐的夜晚,安慕辰的腦袋也平靜了下來。
他回想著自己的感情經歷,那些回憶裡有姚靜,有像韓蕊這樣和他只有肉體關係的,還有最後出現的身邊的這個傢伙。
似乎從來都沒有一個時刻像今晚這樣讓他思考自己的過去和未來,他想要什麼?現在走的這條路,果真就是自己的選擇嗎?他的生命,似乎就是為了這樣一條路而設計的,如果放棄這條路,他還能做什麼?而要繼續走下去,他太清楚自己面臨的將會是什麼。
或許,韓蕊這件事始終都會發生。即便那個女人不是韓蕊,換了別人,也會是今天這個樣子,因為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經種下了禍根,現在只是到了收穫惡果的時候而已。
仔細想想當初,自己怎麼會那麼頹廢那麼荒唐?
「噯,你覺得我這個人是不是很渾?」他問。
她不知他為什麼會這麼說,想了想,很認真地點點頭。
「你還真是老實啊!」他輕聲笑了,拍拍她的頭頂,歎道,「我真是渾啊!做了好多錯事,等到報應來了,才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知道又怎麼樣,錯了就是錯了。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那可不一樣的。」她望著他,說,「古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雖然不能改變過去,可是能改變未來啊!過去的經歷對於一個人來說固然重要,可是,一味活在過去,怎麼前進呢?」她說著,伸出手放在他的臉上,讓他直視前方。
「你看,我們的眼睛長在前面,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她問。
「什麼?」
「說明一件事:我們注定是要往前看的,往事不可追。」她說完,把手放下來,眨著大眼睛望著他。
她的神情如此認真,而她的話,也讓他覺得耳目一新。
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這種話呢,還是說她讓他刮目相看了?
他笑了,捏著她的臉頰,說道:「死丫頭,沒想到你還真是哲學家了!」
「好痛!」她嬌聲道,他便鬆開了手。
兩個人又沉默了,時間卻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根本沒有參照物。直到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才反應過來可能很晚了,便問她:「我們去我那邊,還是我父母那裡?」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想和他在一起,又擔心兩人一夜未歸,安家會懷疑他們。
「還是去你父母那邊吧!」她說完,就想站起身走,雙腳一碰到地上,又開始疼了。
「傻瓜,你的腦子長著是幹什麼的?一點都沒記性!」他怪怨道,便一把抱起她往車上去。
車子開動了,她卻不知是往何處去。
也許是天太晚了,也許是這一天太累了,她竟然在路上就睡著了。
車子裡很安靜,他聽見了她細微的鼾聲,便放緩了車速,在等紅燈的間隙總是不自主地看著她的睡臉,心中一次次被幸福的甜蜜所填滿。
不知到了何時,夏雪覺得臉上癢癢的,以為是有蚊子,直接抬起手一巴掌就打了下去,誰知——
「唉喲,死丫頭,你幹什麼啊你?」
穿入她耳膜的竟然是他的聲音!她猛然間睜開眼,眼前是他怒氣沖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