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聶蓉筱？」皇帝出聲問。
「是，我就是。」聶蓉筱應了一聲，卻沒有下跪。身後的琉蓮也是。
皇帝看到，問：「為何不跪我？」
「聖上是我的仇人。」聶蓉筱說著，就好像在說很平常的話一樣。
「哦？怎麼說？」皇帝聽了，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的父親，被您抓了起來，這是第一。」
「齊將軍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你是殺害他的兇手，這是第二。」
「我這次利用了陛下，而陛下一定會覺得沒了面子，不會放過我，這是第三。」
聶蓉筱語氣平淡的說出這三條都會讓她送命的理由。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皇帝冷哼一聲，出聲說著。
「是，既然明知聖上不會放過我，我又何苦委屈自己的膝蓋，倒不如死的有骨氣一些。」
「你果然很有意思，難怪能讓蘇瑾對你念念不忘。」皇帝聽到聶蓉筱這麼說，感歎的說著。
聽到蘇瑾的名字，聶蓉筱心微微一疼，然後說：「聖上錯了，我與蘇瑾，並無瓜葛。」
「哦？是嗎？」皇帝不信的反問。
若沒有瓜葛，那蘇瑾怎麼肯用蘇家所有的錢財來換的她的自由？
「你在救他？」皇帝眼睛一轉，便看穿了聶蓉筱的把戲。
「還真是情深，蘇瑾為了你，可以不要性命違抗我，而你為了救他，居然連死都不怕。」
「死？」聶蓉筱聽這個字，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她若能真真正正的死，那也好啊。
「狗皇帝，該死的是你！」就在聶蓉筱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的琉蓮大喊了一句。
聶蓉筱來不及多想，便看到琉蓮拔下插在髮髻的簪子。
居然是一把很薄刃的刀子，很細，很短，不過依舊是寒光閃閃。
「琉蓮，不要！」聶蓉筱看琉蓮快步朝皇帝刺去，一急，脫口而出，身子也下意識的擋在前面。
手臂錐心的一痛。
琉蓮看的那把短刃刺激聶蓉筱的臂膀，鮮血馬上流了一地。
皇帝面色不改。
只是一臉陰狠的看著琉蓮。
「小姐，為什麼要阻攔我，我要殺了他。」
琉蓮看著那些鮮血，不知所措。
「琉蓮，對不起，可是我不能讓他死。」聶蓉筱臉色蒼白，虛弱的說著。
她不能讓皇帝死，不光是為了蘇瑾。
一干侍衛看到這些，這才慌張的進來，想要抓住琉蓮，卻被皇帝用手勢制止。
「為何要刺殺朕？」皇帝一臉怒氣的問著，難不成他做帝王就這麼失敗？任誰都想殺死他。
「你昏庸無道，誅殺忠臣，人人得而誅之，我就是齊家的女兒，只恨，我沒有那個本事為我父親報仇。」琉蓮咬著牙，
「大將軍的女兒？難怪……」皇帝聽了，苦澀一笑，輕輕說道。
「不錯，我們一家幾百口，都是被你這狗皇帝害死的，誅九族，甚至連一個吃奶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有沒有人性？」
琉蓮痛斥著。
「是，這是朕這一生中做的最大的一件錯事，你說的沒錯，朕不是一個好皇帝。」
聶蓉筱用手摀住自己的傷口，臉色因為流血有些蒼白，聽到皇帝這麼說，居然有些同情他。
琉蓮聽到，又攥緊了手裡的短刃。
聶蓉筱眼尖的看到，忙說了一聲。
「琉蓮，不要！」
琉蓮看過來，不知所措。
聶蓉筱強忍著疼痛和虛弱，走到兩人中間，出聲說著：「皇上，您確實不能算一個仁慈的帝王，可是卻是一個不錯的皇帝，百姓安居，生活富足。齊將軍的事情，我相信您已然明瞭，當年的事情，明明就是寧相國設計的圈套。」
「不錯，沒有相信齊將軍，是朕的錯。」
皇帝說著，眼角流下一滴淚水。
聶蓉筱看到，轉身，對著琉蓮。
「琉蓮，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的性子我很瞭解，敢愛敢恨，心地善良，不錯，聖上確實下令誅殺了齊家九族，可是這事情的根本原因，確實寧相國陷害。可是……你今日如果殺了聖上，齊家幾百口的性命也不會回來，而且，皇帝被殺，天下必定大亂，戰事再起，殺戮又是無數，死的百姓又何止幾百？」
「為了報自己的仇，而讓更多的人失去性命，琉蓮，你忍心嗎？」
聶蓉筱一句句的說著，試圖讓琉蓮明白。
琉蓮聽了，手上刀子握緊又鬆開，最後匡當一下掉落在光滑的大理石上。
「小姐，琉蓮聽你的。」琉蓮出聲說著。
聶蓉筱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是沒想到琉蓮卻繼續說：「可是這樣，琉蓮要如何去的九泉之下見死去的親人。」
聶蓉筱一時無言。
她是有私心的，為了蘇瑾，她不能讓皇帝死。
「聖上，琉蓮今日冒犯了，現在，琉蓮願意任憑聖上處置。」
琉蓮想了一下，突然說著。
「不，是朕的錯，這些年來，朕每每思及當年的事，便如錐心之痛。你放心，朕以後一定會善待你，來彌補。」
皇帝應著，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那琉蓮可不可以求聖上一件事？」
「說，只要你說的出，朕一定做到。」
「琉蓮，想要請皇上，為我齊氏一門翻案，我們一家忠君之臣，不能有這種污跡。」
琉蓮語氣冷硬著說道。
「這……」皇帝猶豫，那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承認他做錯過？
琉蓮看了皇帝的反應，已知結果，便哈哈一笑。
「小姐，琉蓮不能再侍候您了，您多保重。」
「琉蓮？你要做什麼？」聶蓉筱聽了，突然心裡一緊。
「不能報仇，不能翻案，琉蓮活著還有什麼用處？今日我就用自己的血，來染染這冰冷的金鑾殿！」
琉蓮說完，突然朝一旁的柱子上跑去。
「攔住她！」皇帝大叫，可惜侍衛離得有些遠了，而且也沒料到琉蓮會突然做出這個動作，來不及阻止。
只聽撲通一聲，琉蓮倒在了地上。額頭上的鮮血，那麼刺目。
「琉蓮……」聶蓉筱看到，心裡大痛，想要朝前跑去，卻眼前一黑，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