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一個人怔怔地想了多久?直到李嬸提著菜籃走進門來,看到夏小珞面色蒼白地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禁關切而又驚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什麼,我上去休息一下。」夏小珞回過神來,淡淡地說道。
她彷彿突然之間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個碰到一點事情就會傷心掉眼淚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李嬸是真心關心愛護她的,她不想讓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幾個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再為自己多擔心。
所以,她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只是站起身來,準備回樓上自己的房間。
「哦,小姐一定要注意休息好啊,懷孩子可不是能大意的事情。」李嬸也沒有多想,只以為她是人倦乏了,又隨口問了一句:「夫人呢?」
「走了。」夏小珞簡單地答了兩個字。
「走了?」李嬸顯然感到有些意外,感歎著說道:「我還以為夫人今天會留在這裡吃飯呢,專門多買了一些菜回來。」
夏小珞什麼也沒有再說,默默地走回到樓上,關上了房門。
疲憊地躺到了床上,心卻依然一陣緊接著一陣地發疼,同時夾雜著濃烈的酸澀難過。
起初夏小珞還不明白這是怎麼了?成傲風的母親的盛氣凌人和尖酸刻薄她早已經領教過了,也早已想得到她今天過來的目的絕不會是什麼好心。就憑她這些勢力淺薄的話語,還不足以讓夏小珞如此煩躁不堪,自亂陣腳。
可是,此刻她的心情,卻就是靜不下來。
漸漸的,她想清楚了,原來,她是在吃醋,吃廖丹的醋!而且,是吃的很大很大的醋!所以才會如此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為什麼廖丹也會去了美國?成傲風怎麼可以和她一起在美國這麼多天?
這個念頭始終緊緊地縈繞在夏小珞的腦海,就像一條凶狠的繩索重重纏在了她的心上,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一刻都不得安寧……
夏小珞再也忍受不住,坐起身來拿起了電話。
美國現在應該正好是夜間,這時候打過去肯定會吵擾到他休息。可是不管了,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如果不馬上問個清楚,那她一分鐘都平靜不下去了。
電話通了好久才有人接,夏小珞急切地喊了一聲:「風!」
那邊半天沒有回音,夏小珞心想自己肯定影響到他休息了,又有些過意不去,聲音放柔和了許多:「風,你睡了嗎?」
「夏小珞,是我。」那邊傳來的清脆女聲將夏小珞瞬間點成了化石:「很意外吧?我是廖丹。」
「廖丹?」夏小珞呆怔了半天,才又問道:「傲風的電話怎麼在你手上?請讓他聽電話。」
「呵呵,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們這幾天本來就一直在一起。」廖丹低聲地嬌笑起來,懶洋洋地說道:「你找他啊,對不起哦,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他在幹什麼?」夏小珞心裡倏然沉了一下,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巨掌緊緊地揪住,她聽到自己冰冷而脆弱的聲音。
「夏小珞,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廖丹依然嬌俏地輕笑著,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們這裡可不是北京時間,他辛苦了一天,正在睡覺呢。」
「那麼,你又怎麼會在他這裡?」夏小珞的心直往地底墜去,彷彿正在墮入無底的深淵,感到渾身都開始冰涼。
她用指尖緊緊捏住了電話,脊背軟弱地倚在了身後的牆上,彷彿這樣,才可以使自己虛浮的身體找到一點點支撐。
「呵呵……這個嘛,那我就不好怎麼說了……」廖丹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不無得意地說道:「你找他有什麼事呢?或者,等他起來以後,我可以幫你轉達。」
「不用了。」夏小珞乾澀無力地吐出幾個字,輕輕掛掉了電話。
呆呆地坐在床上,好久好久。整個人,整顆心都彷彿還像浸在冰窖裡一般,那麼寒冷,麻木。
原來,廖丹真的跟他一起在美國。甚至,這麼晚了,她還可以在他的房間,肆意地接聽他的電話……
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有這麼親近了?
而成傲風,卻一個字也沒有向她透露過……
整整一天,夏小珞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
生活程序完全被攪亂,看什麼都心煩意亂,整個人好像丟失了魂魄,幹任何事情都心神不寧。
雖然她不斷地在心裡對自己說,不應該懷疑成傲風的感情,也許他和廖丹一起去美國只是碰巧,也許廖丹那麼晚在他那裡也只是碰巧……
可是,只要一想起廖丹接電話的時候,那嗲裡嗲氣的聲音和略帶得意的語氣,她就覺得心像是泡在蘸了醋的苦水裡一樣,又澀又痛,無比煎熬……
一天之中,除了吃飯,夏小珞幾乎沒有怎麼下樓。
原本吃飯她都是沒有胃口吃的,可是李嬸那慈母般關懷的眼神讓她實在不忍推脫,她也不想讓李嬸再為自己太擔心,所以還是下去草草地吃了兩口飯。
李嬸看到她精神不佳,依然很不放心,關切地問了幾遍:「小姐,你看著臉色不大好,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啊?」
「只是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多補補覺就行了。」夏小珞輕描淡寫地打消了李嬸的顧慮。
晚上,她早早地洗漱完畢上了床。即使躺在床上,卻依然不能很快睡著,時不時睜開眼睛,看一看擺放在床頭的電話。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麼期盼過成傲風的電話,然而電話鈴聲卻始終沒有響起。
最終,她失望了。身體的不適反應,彷彿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難受,更難受的,是她的心……
唉,也許,是他太忙了吧。反正,他也快回來了,等他回來之後,再好好地問問他吧。自己怎麼樣,都應該相信他的。
夏小珞在心裡這麼安慰著自己,準備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電話鈴音卻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