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周圍的動靜，卲顏抬起頭來，便見到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便是他知曉的公主，而另一個，讓他禁不住怔愣了起來。她，回來了嗎？
「邵丞相。」見到卲顏的視線已經放到了他們的身上，公冶馨兒走上前，喚了一聲。
顏靈玉擦著自己的眼淚，看著眼前的人，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近情情怯，即使兩人從未見過面，骨血卻是一致的。
「邵丞相？」公冶馨兒見對方完全沒有反應，再次喚了一聲。
卲顏這才回過神來，有些枯槁的手指露了出來，臉上的怔愣之色也收了回去，「拜見公主，不知公主駕到，未能遠迎，還望公主見諒。」不對，那人不是她，過了二十多年了，怎麼也不應該是現在這般模樣了吧。
「邵丞相，你可認得這人？」公冶馨兒見他的神情的變化，很明白地知道，定然不是因為顏靈玉的容顏之美，邵丞相既然能夠數十年孤身一人，自然是不會因為那些容顏而動。
顏靈玉沒有說話，只是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的人。
卲顏這才細細地打量起她來，沒錯，那幾乎一樣的容顏，正是她沒錯。但是，她卻是不應該有如此地容顏。
「你到底是誰？」
顏靈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才將袖中握了又握的玉飾拿了出來。
「你！」卲顏一看到那玉飾，便立刻驚訝了地看著顏靈玉，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公冶馨兒忽然轉過身去，慢慢地走出了書閣，他們有著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她也該工程身退了。
「公主？」之前領路的大臣見她面色平靜地走了出來，而後面並沒有跟著邵丞相，還以為有了機會，慇勤地走上前去。
公冶馨兒見他挺閒的，便說道：「正巧本宮有件事需要你做。」
大臣裡面滿臉喜色，狗腿地說道：「公主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算是赴湯蹈火剝皮抽筋，臣也願意。」
「你現在就在這裡守著，不要任何人進去，等到邵丞相出來，你的任務才算完成。」說完這番話之後，公冶馨兒也不顧他此刻的表情，轉身走出了藏書閣。
大臣馬屁拍在馬腿上，一時竟然給自己招了事兒，憤恨地看著其他同仁那隱含的嘲笑，心裡恨恨起來，卻還是不能夠違背公主的意願，即使她現在早已經出了宮。到底身份在那裡。這件事做了，恐怕沒有任何好處，但是不做，肯定會因此惹來麻煩。
最後，只能夠死心，幫卲顏看門了。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卲顏顫抖著雙手，結果那枚始終光亮的玉飾，連帶著聲音也不甚穩了。
顏靈玉看著他的容顏，這個爹自己想了二十年了啊，到底還是見到了，哽咽著聲音，回答了他的問題，「她是我娘。」
卲顏震驚地看著她，「她呢？」
輕輕地搖搖頭，早在她出世沒多久，她就離開了。其實她可以多活幾年的，因為自己……
卲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握住玉飾的手更是顫抖得不行，像是在壓抑著情緒一般。
「早在我未滿一歲之時，她便離開了。」顏靈玉緩緩地說了出來。
卲顏握著玉飾，嘴邊露出一抹苦笑，「她是生病麼？」
顏靈玉搖搖頭，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關於那次地逆天而行，關於那場重生。
「她讓你來，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他等了二十年，卻等來了這麼一個噩耗。
「不，她什麼都沒說，我是自己來找你的。」顏靈玉想著那封書信上的文字，似乎其中除了提到他是她的親爹外，再無其他。按照她娘親的性子，怕是不希望他知道她的離開罷。
卲顏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書籍放回原處，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其實是真的愛你的。」顏靈玉也不知道為何，想要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她有著屬於她的苦衷，但她總是希望她爹能夠好好的，至少，不會因為自己娘親當時的決定而難受。
卲顏微微露出一抹笑容來，「當然，我自然是知道的。」她雖然聰明，卻是怎麼也無法掩飾她的情緒，尤其是在親近的人身邊，那份情緒便是更加能夠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顏靈玉聽他這麼說，也不在答話了。
卲顏將那枚玉飾還給了顏靈玉，「既然是她留給你的，你也就留著吧。」斯人已逝，留下那些舊物也不過是徒增哀傷而已。
顏靈玉接了過來，「你就不問問我來這裡幹什麼的？」她跑了這麼遠，自然是有著她的目的。
卲顏瞧著那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微微地一笑，帶著幾分瞭然，「你從你娘親那裡知道了我，自然是希望能夠知曉我的事情。你爹想必也是一直心中有著溝壑吧。」
顏靈玉沒有答話，他只猜對了一半。她是想要瞭解他，但更多的便是知曉當年發生的一切，而她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溝壑，而是一直癡癡地等待著她娘親的回頭。
只是可惜，她再也沒辦法回來了。
「我爹他早已經看破了。」只是一直在癡等罷了。
卲顏聽著她的話，倒是有些驚訝，沒想到那個男子竟然比他想像之中要寬宏大量。
顏靈玉看著他，心中有個問題呼之欲出，忍了又忍，她再次詢問了起來，「你怎麼就沒有問過她，到底是不是有著其他的苦衷？」因為有著什麼說不出的問題，所以才會這般。
卲顏淡淡地一笑，帶著幾分看破塵世的淡然，「我是問過，可她不說，我也是無法，最後同意了她的想法，倒也是無所謂了。」
顏靈玉不相信，一個二十多年都沒有成親的人，會如此地看開，卻也不答話了，只是看著他，終於喚出了一直想要叫出的稱呼，「爹。」
卲顏瞪大了雙眸，比看到那枚玉飾還要驚訝。
「你，你叫我什麼？」
顏靈玉微微咧開了嘴角，帶著一份輕鬆的表情，「爹。」
卲顏不相信地看著她，「你沒認錯人？」
顏靈玉的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我又如何要來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