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忍著痛說:「女兒就像潑出去的水,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們的女兒。」
說完,砰得一聲關上了大門。
溫瞳被澆得全身濕透,狼狽不堪的站在那裡。
眼淚和著髮梢滴下的水一起被吞進肚腹。
父母的脾氣她太瞭解了,他們雖然樸實卻也耿直,傳統的思想觀念像是枷鎖一樣緊緊的束縛著他們。
可是,她仍然願意相信,他們是愛她的。
溫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穿過看熱鬧的人群,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被風乾了,後面,傳來嘀嘀的喇叭聲。
溫瞳沒有回頭,腳下步子不停,不知不覺,眼前已經是一片開闊的大河。
望著這條穿城而過的母親河,它的河水滋養了這個城市的人和土地,它胸懷廣闊,可納百流。
溫瞳扶著河邊的欄杆,風吹起她的一頭秀髮,像是肆意飛揚的緞帶。
她悲哀的想,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她,沒有人的心胸可以像大河這樣寬廣。
包括她自己。
一直跟著她的車子在不遠處緩緩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從裡面下來一個人。
他走到溫瞳的身邊,與她憑欄而立,「這裡的風景不錯。」
她木然的轉過頭,看到來人時有一些驚訝,但很快就轉為平靜,現在對她來說,好像一切都變得陌生而沒有溫度。
有什麼比被家人拋棄更讓她心灰意冷。
夜白將手扶在欄杆上,遠遠眺望著面前的長河,「讓我猜猜你現在的心情。」
「不必了,我要回去了。」
「你還有地方可去嗎?」
「這不關你的事。」
夜白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強行帶到自己的懷裡,在她的掙扎中俯下身,性感的唇貼著溫瞳的耳朵,呼吸像碳一樣滾燙,「你一定恨透北臣驍了吧?想不想報復他?」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溫瞳憤怒的想要甩開他的手,無奈它像鋼鉗子一樣牢固。
夜白扯出一抹淡笑,好像對什麼事都瞭然於心。
「他想毀了你就搞出這麼多事,現在,家裡不要你了,學校也去不成,你沒有錢,沒有住的地方,難道你不恨他?」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溫瞳驚訝的看著他,感覺這個男人真的是很可怕。
「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弟弟有尿毒症,如果再不做手術就會死。」
「你……」
夜白用長指抵著溫瞳的唇,輕輕的摩挲著不讓她繼續說話,「我有辦法讓你弟弟做手術,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幫我對付北臣驍。」
見她遲疑,夜白繼續說:「我知道你一時無法做決定,所以,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考慮。」他將一張名片塞到溫瞳的領口處,曖昧的滑過她的胸前,「你弟弟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間,別讓我等太久。」
夜晚的風更涼了,吹透了溫瞳單薄的衣衫,她孤零零的蜷縮在草地上,手裡還攥著那張名片。
夜白說得對,她恨透了北臣驍,可是,他要她去害他,她……
轉念,想到小樂……溫瞳便覺得腦袋裡一片混亂,讓她根本無法正常思考。
直到洛熙的喊聲漸漸清晰,她才急忙將名片放進口袋。
「可算找到你了。」洛熙跑得大汗淋淋,看見她安然無事終於鬆了口氣,「走,跟我回去。」
「洛熙,我不能連累你。」溫瞳昨天想了一夜,她知道洛熙的身份跟皇室有關係,以皇室的威望,她現在弄成這樣,只會給他添麻煩。
「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你是不是要我背你回去?」洛熙不滿的拉起她,「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其它的事就留到醒了之後再去想,OK?」
他一路將她拉回家,找來乾淨的衣服給她,「我叫了外賣,馬上就會送到,先喝杯熱咖啡暖一暖。」
溫瞳接過咖啡,「謝謝。」
喝了幾口,她抬頭問:「可以開電視嗎?」
「現在這個時間沒有好看的節目,算了……」洛熙怕她看到傷心事,堅持不開電視,從茶几下面拿出一盒圍棋,「我陪你下棋好不好?」
「不好,我想看電視。」
她執拗起來,洛熙也沒有辦法,只好替她打開電視。
此時正在播報新聞。
溫瞳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她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現在,她看到任何畫面都已經可以接受,這或許就是古人常說的百煉成鋼。
「據本台記者最新消息,EC集團總裁北臣驍於今日上午八點抵達濱城機場。」
他回來了。
電視畫面上擠滿了記者,不要命似的向前猛衝。
北臣驍在十幾個保鏢的一路保護下,前行的十分困難。
他穿著灰色的西裝,戴著墨鏡,高傲的派頭依然不可一世,哪怕被記者包圍,被閃光燈猛拍,被提問一些稀七古怪的問題,他仍然能面無表情,淡然自若。
溫瞳想起自己被那些人圍觀時的慌張恐懼,簡直跟他不是一個級別的。
「我把電視關了……」洛熙看到北臣驍的出現,想要按遙控器。
「不,看完。」溫瞳堅定的說。
洛熙只好無奈的放下遙控器,緊張的觀察她的反應。
這時,有一個記者的話筒穿過重重阻礙遞到了北臣驍的面前,「請問臣少,傳說您跟夏小姐已經分手了,是真的嗎?」
意外的,北臣驍竟然轉向他,很肯定的說:「我很愛我的女朋友。」
「那您和那個學生仔又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臣少還要趕一個重要的會議,大家讓一下。」身旁的保鏢急忙擋開了那個記者,在一堆攝像機的追逐下,他從容的跨進了早就等候多時的商務車。
自始至終,他只說了一句話,他很愛他的女朋友。
他沒有為溫瞳辯護過,自然也不會在乎她的感受,現在的一切,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他該高興才是。
「我累了,想要睡一覺。」溫瞳魂不守舍的站起來。
希望在面前一點一點消失,幾乎抽去了她身體的力量。
「你沒事吧?外賣還沒有到,要不然吃完再睡?」洛熙心疼的說。
「我不餓,你吃吧。」
溫瞳哪有什麼睡意,她坐在床上,盯著手裡夜白的名片發呆。
他今天說過的話猶在耳畔,「你一定恨透北臣驍了吧?想不想報復他?」
桌子上有固定電話,安靜的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溫瞳放下名片,拿起聽筒,手向著鍵盤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