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臨不明白她說的話,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一直都不明白她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喜笑顏開的。
說實話,沈君臨的壞脾氣,還就是被她給憋好的。
要是換做以前,指不定又會對她使用什麼尖酸刻薄的話,或者是家庭暴力了。
看到她不高興,他心裡也不好受,忽然想到什麼,他說:「其實爺爺的病情也沒什麼大礙,看完後我們就回江東吧,孩子們天天吵著要我們回去呢!」
秋嬋呆呆的說了句,「你一個人去吧,我想留下來照顧爺爺。」
「……」
這話,惹得沈君臨一個錯愕,車子又差點撞上前面的車子。
他猛地停下來,詫異的看著她,「秋嬋,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整個人變得怪怪的,我可是知道,你以前避這裡如地獄呢,怎麼現在不請到要自覺留下來了?」
「我的意思,你去把孩子們接過來把,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了?」
「為什麼?」沈君臨脫口而出的問:「秋嬋,這一點也不像你啊,你怎麼……」
「君臨,你不是很想跟我復婚嗎?既然我們早晚還是一家人,現在你爸媽年紀也大了,我想盡一個兒媳的義務來照顧他們,好讓他們享享清福。」
「……」盯著秋嬋同樣面無表情的臉色看,沈君臨似乎敏銳的發現了點什麼東西,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倆人沉默到了醫院。
站在爺爺的高級病房門口,秋嬋手中拎著一些點心,老頭子年紀大了,吃不了水果,所以細心的秋嬋給他帶了一些點心來。
專護打開門,讓兩人走了進去。
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秋嬋站在門口怔了下,耳邊又響起畢苑阿姨在臨終前說的那番話。
她腳步僵硬在門口,怎麼都移動不了步伐走進去了。
沈君臨走上來,對床上的老頭子說了句,「爺爺,秋嬋來看您了?」
沈亞鵬聽到沈君臨的話,倏地坐起身來,目光落在門口的秋嬋身上。
「小嬋兒,真的是你,快快快過來,讓爺爺瞧瞧。」這老頭看上去分明就一老頑童,哪兒像是生病的樣子。
聽到他的話,秋嬋使了全身的力氣才邁出步伐,一步一步朝那個年邁的老人家走過去。
走到床邊,她深深的給沈老爺子鞠了一躬,把手中的點心遞給沈君臨,對老爺子說:「爺爺,對不起,我來晚了!」
看到秋嬋,沈老爺子彷彿百病全消,整個人很高興,伸手拉著秋嬋坐他旁邊,「哈哈,什麼對不起啊,你能來我非常開心,看看這閨女兒,幾年不見,都變樣了,爺爺老眼昏花,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說到底,你跟君兒離婚後,都離開好幾年了,心裡還記得我這個爺爺,爺爺真的很高興,小嬋兒啊,哎!」老爺子握著她的手說,歎了口氣後,都覺得這世間物是人非了。
五年前,自五年前沈君臨沒出息跟她離了婚後,老爺子就對那事不抱任何希望了。
在想想現在的自己,也是兒孫滿堂,什麼富貴榮華都享受盡了,還去在乎那麼多做什麼,直到現在在看見秋嬋出現在他眼前,他唯一感受的就是惋惜跟對這孩子的愧疚。
他搖了搖頭,伸手摸上秋嬋的臉頰,細細的看著,「孩子啊,你瘦了好多,不在家的這些年裡,你過得好嗎?我聽君兒說你早就回來了,你之前都回來了,為什麼不來這裡看看我這都快要入半截黃土的人呢!你知不知道啊,爺爺最想見的就是你,最心疼也是你。」
「哎!』老爺子又歎了口氣,有些負氣的說:「現在的年輕人,心都直,只顧著在外面高興了,那還管得了我們這些老頭啊!」
聽到老頭子的話,又看看那鶴發雞皮蒼老的容顏,秋嬋心底像是被利器劃過一般,心口上傳來微微的疼痛。
不知不覺,眼眶裡淚水瀰漫了。
她撲去抱過那個老人,哽咽著說:「爺爺,對不起,對不起,是孫兒不孝,如果早知道爺爺您這樣心疼我,打死我都不會離開了,對不起爺爺。」
老頭子拍拍秋嬋的背,細聲安慰著,「沒事兒,爺爺不怪你,在爺爺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抱抱你,聽你說說話,知道你過得好,心裡舒暢,爺爺就安心了。」
「爺爺……」秋嬋抱著老人家,每喊一聲,心口上就傳來撕裂的疼痛,而那樣的痛,隨時提醒著她畢苑阿姨說的話。
她不會忘記的,她會想辦法將真相水落石出的。
看著床上相擁的兩個人,沈君臨敏銳的發現秋嬋淚流滿面的小臉上,那雙眼睛裡,充滿了無盡的敵意跟仇恨。
他頓時驚了下,盯著那雙眼睛,彷彿可以看穿她的內心世界,於是他開始莫名的慌張起來。
「爺爺,您的身體還好吧,要不要緊,醫生怎麼說?」秋嬋突然抹乾了眼淚,盯著眼前的老爺子問。
沈老爺子搖搖頭頭,又是歎氣又是惋惜的,「哎,人老了,不行了,腿腳不利索了,走點路都會打哆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
「爺爺……」
「小嬋兒,爺爺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嗯,爺爺您問。」
「你現在,有依靠嗎?」
「……」這個問題,深深的敏感在了秋嬋的心底,她轉眼看向沈君臨,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時間,可否留下來陪陪我,我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最近心裡總不踏實,就想要個人來陪陪。」
「爺爺的意思我明白!」秋嬋心有餘悸的說:「我留下來陪您,照顧您。」
「真的?」
秋嬋哽咽著點點頭,「嗯!」
雖然只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也是一句不經意的話,但是她的古怪,全都被旁邊的沈君臨容納在了眼底,她的一點點不對勁,都被他撲捉得清清楚楚。
他心有餘悸,這個女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一刻是正常的。
親耳聽到她說要留下來,沈君臨心底的困惑也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