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浩陽難得有耐性地安慰付思柔,猶如哄小孩子一般那麼輕聲細雨,這樣的君浩陽,蘇淺從未見過,有那麼一刻,她甚至覺得是錯覺。
一屋子的人就那麼站著,君浩陽不開口,誰也不敢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皇上身邊的御前帶刀侍衛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經過蘇淺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又湊近君浩陽耳邊,低語著什麼,還交給了君浩陽一包什麼東西。
蘇淺不太能懂那個眼神到底有什麼深意,單從君浩陽越來越黑的臉色與不時看向她的陌生眼神來看,她已經猜到了結果。
事實也正如她所想,侍衛剛退下,君浩陽便拿著手中的小包東西湊近鼻尖聞了聞,再看向蘇淺,那眼神冷得可以殺死人「蘇淺,這些麝香是從你屋子裡找出來的,高侍衛還驗過今日你與思柔飲茶時的杯子,唯獨思柔那只有麝香,量還不在少數,你怎麼解釋?」
「如果單憑這兩點,皇上就要認為是我做的,您不覺得太草率了嗎?凡事都要講求真憑實據,就算那包麝香是我的,我的寢宮距客廳倒還有一些距離,如何能讓貴妃吸入麝香而滑胎,另,你說高侍衛在她的杯子裡查出有麝香,那麼敢問一下,到底有多少呢?麝香雖易令孕婦滑胎,但也要量夠才會如此之快。」蘇淺冷冷一笑,從來就不相信自己的君浩陽,此時她也不奢望他會信。
「皇上,恕臣直言,貴妃娘娘身體本就不好,胎兒又還小,故此,不必太多的麝香也足以令她胎兒不保。」太醫適時出聲,無疑落井下石。
君浩陽皺緊眉頭,正思索著蘇淺害付思柔的可能性有多少,付思柔就開口了「皇后娘娘,您為什麼要這樣狠心?思柔知道您一直都不喜歡我,可孩子終歸是無辜的呀!」說著,竟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付思柔,本宮從來不知道你的戲可以演得如此好。」蘇淺冷冷一笑,盯著君浩陽,緩緩道「在這個時候,我相信你是不會相信我的,我只說兩句話,信不信隨你。」
「第一,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第二,就算我有這樣做的理由,我也不會選擇自己的地盤上。」
不信嗎?還是相信蘇淺的吧!君浩陽自問,他知道蘇淺向來都是敢做敢當,若真是她所為,她必定會承認。另,就如她所說,她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就算她真要那樣做,她也不會選擇在自己的地盤上。
「皇后娘娘,到了這個時候,你怎麼還這樣說?枉得貴妃娘娘親自熬參湯給你喝。」付思柔身邊的貼身侍婢指責著。
「大膽,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宮婢說話了?」蘇淺冷冷喝斥。忽又轉頭看向君浩陽,不鹹不淡道「君浩陽,你若信他們,自可以將我打入冷宮,那我也就對你徹底失望了。」
君浩陽猛然抬頭,與蘇淺四目相對,她的冰冷深深地刺激著他,良久,他才說「將貴妃帶回雪懿宮好好調養,至於這件事,朕定會追查到底,待真相大白之後,再決定如此處置。在這段時間裡,皇后就暫且居於鳳藻宮內,沒朕允許,不得踏出半步。」
明顯的偏袒,可是,卻無一人敢再開口。
本以為事情就如此結束,君浩陽突然將視線落於方才開口說話的宮婢身上。「你膽子倒是不少,主子說話你也敢插嘴,竟還以下犯上指責皇后,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
「奴婢知罪,請皇上恕罪!」被君浩陽一駭,那宮女竟磕起響頭來。
「皇上,帶著你的人離開鳳藻宮吧!我累了!」蘇淺看也不看君浩陽,面無表情道。
「將這宮婢拖出去亂棍打死。」君浩陽看了蘇淺一眼,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在場的人,除了蘇淺,無不驚訝,甚至開始揣測起君浩陽的真正意思來。
驚了片刻,付思柔終是先回神,她抓著君浩陽的手臂,低聲求道「皇上,求您看在小蕊是為臣妾的份上,饒了她吧!」
君浩陽不為所動,只平靜地將付思柔抱起。「你也累了,朕送你回雪懿宮。」
開始的憤怒似乎已經消了不少,在他臉上幾乎已經看不到情緒波動。蘇淺退後一步,讓他們走,自始至終,什麼都沒說。
「娘娘,鳳藻宮從來就沒有領過麝香,為什麼您不告訴皇上?」待君浩陽等人消失在盡頭,桃紅才心有餘悸地問出口。
「陷害之人花足了心思,麝香又確在本宮寢宮拿出,你認為本宮說出來有誰會信?」蘇淺淡淡道,似乎並不是很在意。
「皇上心裡還是有你的,到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相信你。」桃紅若有所思。
「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蘇淺輕輕擺手,她其實是真的累了。
說不清為何,最近總是乏得緊,想睡覺。君浩陽禁她足於鳳藻宮,其實並不算什麼,畢竟,她也沒打算要出去。倒是最後那一幕,令她有些動容。
之後的日子裡,蘇淺確也真的一直呆在鳳藻宮內,哪也沒去,沒事就睡覺,吃飯,再無聊一點,便也是出去賞賞花,以此打發時間。
不知過了多少天,桃紅突然告訴蘇淺,說毒害龍子、陷害娘娘的兇手已經抓到了,是雪懿宮一個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宮婢,皇上已經將其處斬了,還解了蘇淺的禁令。
蘇淺只當故事聽著,聽過了便忘了,繼續過著她封閉的生活,未曾踏出過鳳藻宮半步,而君浩陽也自始至終未曾出現過。
直到有一天,蘇淺生病暈倒,桃紅嚇得不輕,派人急匆匆地尋太醫,亦派人通知了君浩陽。
君浩陽急匆匆趕到鳳藻宮的時候,太醫已經在那裡了,見他進來,太醫欲行禮,被他一個動作制止了,示意太醫繼續診斷。
隨著太醫表情的變化,君浩陽的心越懸越高,最後看到太醫眼含笑意地轉身,他的心才稍稍放下,焦急問道「皇后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