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煊算是一個比較幸運的人,因為他替代的這個名叫小李子的太監在文德殿中主要負責的便是膳房的工作。
雖然只是打雜,挑水撿菜的活,但卻給他提供了一些收集消息的方便。
剛來膳房的第一天,陳少煊謹言慎行,幾乎很少開口,就怕被人瞧出什麼端倪,然而,即便他如此小心,有些人依舊還是對他上了心。
「小李子,你今天怎麼了?一句話也不說?平時是個話挺多的人啊!」詢問他的是膳房的掌勺蘇伯。
他一雙厲眸在陳少煊身上掃視著,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
陳少煊悄然避開蘇伯的眼光,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佯裝沙啞的嗓音說道:「傷寒,嗓子疼得厲害。」
那蘇伯疑惑地再三瞧了他幾眼,終是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到灶台前,但心下卻落了幾分謹慎和懷疑。
陳少煊悄然鬆了一口氣之後,身邊的一名小太監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李子,你怎麼風寒的啊!你這張嘴啊,也就只有風寒能給你封住!不過,你不說話,這膳房還真是少了一點氣氛,你瞧蘇伯都忍不住要懷疑你是不是給人掉包了呢!」
陳少煊眼底一陣閃爍,陪著笑臉,不斷地搖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哪能呢!這麼大個人怎麼能掉包呢!」
從這小太監口中陳少煊知道原來的小李子竟是個活潑之人,看來自己的偽裝有些難度了。另外,關於那個蘇伯,陳少煊也不免留意了幾分。從那人身上,陳少煊感覺不到一個憨厚老人的氣息,若不是那人心思很深,便是身份另有隱情。
一個早晨的時間,陳少煊終於將周圍的人一一熟識,並熟記在心。這最為重要的一點做好之後,剩下的便是打聽消息了。
雖說膳房是個多事之地,但陳少煊聽了一個上午的流言蜚語,卻都沒有聽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情況。他想要主動開口打聽,卻又害怕稍有不慎就會露出馬腳,於是只能忍著,尋找探問的機會。
膳房最忙碌的時刻就是午膳和晚膳。因為需要根據主子的吩咐做出各種精緻的美食。若是主子少,那還好辦,可一旦主子多的話,那種得寵之後的先後順序就顯現出來。
午時將近,廚房內熱火朝天,那些上午還聊得起勁的人們,現在全都專注在手頭的活裡,偌大的膳房內幾乎聽不見人聲。
這個時候的陳少煊是沒有辦法打聽到任何消息的,只能埋頭做一個真正的小李子。
提水洗菜,他都動作麻利地完成,沒有絲毫的拖沓。興許是以前的小李子多少在做事的時候有些偷懶,所以對他今日的改變,很多人都感到詫異。
「小李子,你今日怎麼了,變啞了不說,還變得勤快了啊!」幫工二虎一巴掌拍在陳少煊的背上,挑著眉頭說道。
陳少煊心底「咯登」一下,隨即露出一抹憨然地笑意,撓著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肚子餓了,就想趕緊做完了好吃飯。」
陳少煊隨口扯出一個蹩腳的理由,也幸虧膳房的人都是漢子,大多都大大咧咧的,對於陳少煊的這個借口也都沒放在心上,全都一笑而過。
可蘇伯卻記在了心底,他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往陳少煊的身上望去,眸色也漸漸變得深了起來。
而陳少煊也感到了暗中有一抹視線在打量著他。
他不動聲色地四下尋找,但卻始終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這令他感到心底不安。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聲音將他吸引而去。
「那竹林中的女子可真特別,瑗公子要我們每日變換著花樣做菜,還讓我們第一個給她做。你說那女子到底是誰啊?」幫工二虎小聲地詢問著一旁的掌勺。
但掌勺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管她是誰呢?少說話多做事!那些事情別管這麼多!」
「這不是好奇嗎?每天桃紅姐過來領菜問她都是一問三不知,口風緊著呢!」二虎小聲地抱怨落在陳少煊耳中,令他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若是口風不緊,瑗公子能讓她負責竹林中那位嗎!別多說了,小心你的舌頭!趕緊做事!」
隨後,膳房中又是除了鍋碗瓢盆的聲響之外,再聽不到有誰在議論什麼。
但陳少煊的心卻不再平靜了。
至此,陳少煊便對那名叫做桃紅的宮女留了心。
不大一會,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招呼,將陳少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桃紅姐,你來了?那位的膳食已經準備好了,你看看。」
順著聲音,陳少煊往外張羅了一眼,只見那是一個樣貌普通的宮女,若是放在人群中,指不定還認不出來。但也就是這麼一個普通的人,陳少煊卻從她身上瞧出來不普通的氣質——這個女子會武功!
有了這層認知,陳少煊眼眸微微黯淡了一下,心下稍稍一沉,只怕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棘手啊!趙瑗對冷嫦曦那中執著的佔有慾已經讓他隨時隨地地讓人對冷嫦曦進行監視了。
就在陳少煊對桃紅在進行細緻地觀察時,一道懷疑的目光也在對陳少煊進行著探究。
當陳少煊終於察覺那目光的存在時,轉頭卻再沒找到任何可疑之人。
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陳少煊的心沉入了冰窟之中。
這日之後陳少煊總是一面小心翼翼地提防著周圍所有的人,一面想方設法地去接近桃紅。
可那桃紅終究不是簡單的人物,無論陳少煊如何套近乎,她似乎一直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高興了,就搭上兩句話,不高興,就索性不置一言。對於同後園沾邊的事,她更是一口的緘默。
面對這樣的情形,陳少煊瞧在眼裡,冷在心裡。那桃紅是現在他唯一可以接近冷嫦曦的跳板,可若是她一直對自己這麼置之不理,他要如何才能接近那後園的竹林呢?
他幾次夜探後園,企圖潛入,卻發現想得永遠比實際的要簡單得多。
在那後園內陳少煊非常肯定至少埋伏了兩名高手,別說潛行,就怕連稍微靠近一些都不可能。看來趙瑗是鐵了心要將冷嫦曦囚禁起來,封鎖關於她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