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同盟者會在成功之後變成老虎反咬你一口,所以,冷嫦曦不會輕易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夏夫人面前,即便傷心,也偽裝成為無所謂,再說,她在面對趙瑗的時候,確實多少有些過分做戲的嫌疑,不過就為了是兩個字——復仇!
「真沒想到你的心思如此之深。」夏夫人直到此刻,才突然覺得冷嫦曦有些令人感到害怕,幸虧她無心留在宮中,若是,她當真有心爭奪趙瑗,只怕所有女子聯合在一起也鬥不過一個冷嫦曦。
夏夫人暗中捏了一把冷汗,想起被她藏在屋中的草人,眼底閃過一抹嫉恨和暗算的光芒。
為了爭取生存的空間,每個人都在不遺餘力的算計著,郭婉柔在兩頭算計,那夏夫人何嘗不是?拿來那草人,她可是每日都準時在其心臟部位招呼三針呢!若不是靈善將那草人中的生辰八字換走,只怕冷嫦曦現在也差不多是躺在榻上了。
冷嫦曦將她那抹眼神悄然瞧在眼底,並未拆穿,若無其事地瞥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我以為這些手段你懂的。」
夏夫人打了一個激靈,眼神有些閃忽,不敢望向冷嫦曦。在對方那雙好似能洞悉一切的視線下,夏夫人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毫無遮掩地攤在了冷嫦曦面前。那種惶恐不安令她有種懼怕感。
「是我小題大做了。」夏夫人趕緊放低了姿態,轉了話題說道:「聽相公說你找我,不知是否有什麼計劃?」
冷嫦曦眼角輕輕掃了一眼夏夫人,將她的不安望入眼底,但笑不語,那神態仿若洞悉一切,那氣勢好似手握全盤,讓夏夫人愈加惶恐焦躁。
「冷……姑娘?」夏夫人瞧冷嫦曦半響沒有出聲,終於忍不住輕聲叫了一聲。她知道冷嫦曦不願別人叫她夫人,而她自然也不願喚冷嫦曦一聲夫人,所以,姑娘是最好的稱謂。
冷嫦曦徐徐收回望向夏夫人的視線,轉移到浩瀚的天際,那裡雲卷雲舒,遼闊得令人心生羨慕。
良久,冷嫦曦終於開口:「聽說太子人選已經確定,是趙瑗無疑。」
夏夫人沒想到冷嫦曦會同自己說這樣的話,當即愣了一下,但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聽我父親說,十有八九是這樣定下來了。」
「知道什麼時候冊封嗎?」冷嫦曦的視線落在天邊的一片白雲上,那愜意的白雲隨風飄動,或走或停。
「聽說下月十五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如沒有意外,應該是在那天冊封。」夏夫人摸不透冷嫦曦到底在籌劃著什麼,她只能先順著冷嫦曦的話回答,靜觀其變。
「下個月十五……」冷嫦曦的眼眸微微瞇了一下,接著,用一種堅決的語氣說道:「安排好,下月十五我要出宮。戌時三刻,在皇家大宴的時候,你讓人在麗正門那等我。」
「你就這麼走了,相公難道就不會懷疑什麼嗎?再說,就算你離開相公一樣會將你追回來。」夏夫人心下一驚,雖然早就巴望著冷嫦曦離開,可一想到她若是突然失蹤,只怕自己會受牽連。再說,在她心底,冷嫦曦最徹底的離開方式便是死,只有死人才不會對她構成威脅:「另外,你不是說要幫我把郭婉柔拉下來嗎?你就這麼一走了之,郭婉柔怎麼辦?」
她夏夫人可不會一點好處也不拿地給別人當槍頭使!
冷嫦曦自然將她的心思瞧了個通透,她冷笑一聲,對著夏夫人說道:「你放心,我既然要做,就會做個乾淨徹底,不會給你留下任何麻煩,更不會讓趙瑗有找到我的機會。至於郭婉柔,你只需要在她同趙瑗參受封地時候,悄悄地將她給你的那個草人藏到她的床下就行了,剩下的,趙瑗會幫你收拾!」
雖然夏夫人依舊不知道冷嫦曦究竟有什麼計劃,但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夏夫人似乎揣測到了什麼,當即興奮地應允下來。
「雖然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但我相信你的手段。」夏夫人的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好似瞧見了太子妃的位子在向她招手。
冷嫦曦的眼角淡然地瞥向夏夫人,將她的神情納入眼底,心下冷笑:「你只能相信我的手段。」
夏夫人聽出冷嫦曦話中的不屑,眼底一抹恨意一閃而逝,隨即唇角擠出一絲笑容說道:「不知道冷姑娘還有什麼其他的事嗎?若是沒有,我想先回去了,畢竟這裡風太大。」
冷嫦曦側頭望了她一眼,徐徐說道:「還有一事需要你幫忙。想辦法幫我弄些硫磺來。」
「你要那個東西做什麼?」夏夫人感到吃驚。
「別管這麼多,你只管幫我弄過來就行了,越多越好。」冷嫦曦眼眸中一抹厲色閃過,頓時令夏夫人住了嘴。
輕輕點了點頭之後,夏夫人道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夏夫人轉身之後,冷嫦曦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夏夫人,我給你五日的時間準備硫磺,應該足夠了。五日後的正午,我們在此相見。」
夏夫人的腳步一頓,輕輕嗯了一聲,隨即走下了銅雀台。
台上又只餘冷嫦曦一人,她靜靜地站在高台之上,神情木然地望著天邊。
每個人都在為了心目中的那個位子不遺餘力地在算計著,算計著別人,也在算計著自己。趙瑗是這樣,郭婉柔是這樣,夏夫人是這樣,其實,她冷嫦曦也一樣是這樣。
只是冷嫦曦要的那個位子很簡單,就是能一生一世地陪在陳少煊身邊即可。
再一次想起陳少煊,冷嫦曦的心又狠狠地痛了一下。自從靈善走了之後,靈風便沒有再出宮了。冷嫦曦知道他在擔心自己,但她更想知道關於陳少煊的下落。
可是直到現在,靈風也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突破性的消息。
涼風徐徐吹過,吹散了冷嫦曦的髮絲,撩在她的面頰上,有些癢癢的。
冷嫦曦伸手將髮絲勾至耳後,眼底露出一抹淡然的苦澀,喃喃低語:「少煊,我再給你一點時間,下月十五!若是那日你都還沒有出現,那我就下去陪你!」
那聲音淡淡幽幽的,被風一吹便散落天邊,悄然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