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煊一貫冷冽的容顏在瞧見來人時,多了一抹淡然的笑意:「玉楓,沒想你還是來了。」
「公子,你怎麼能跟冷姑娘兩人獨自上路?你明知道趙瑗他在找你們,你居然還……」玉楓一直對冷嫦曦向自己下藥,陳少煊袖手旁觀之事耿耿於懷。
那日,當他和語嫣兩人身上的藥性全散,已是三日後的事情了。本來,他想同語嫣兩人快馬加鞭趕上陳少煊的。但誰知,雲娘的武功實在高深不可莫測,有她擋在前面,這離去的時間硬生生地往後拖了大半個月。
當他們感到芙蓉暖春之後,才知道陳少煊和冷嫦曦兩人都出事了。
「這是小寶兒的主意,你們兩人新婚,她不想讓你們都為她涉險。」陳少煊拍了拍玉楓的肩膀,對於他會來找自己,陳少煊是意料之內的。
「公子,我到了臨安才收到消息,芙蓉暖春失去了你的下落,這麼久大半個月,你究竟去哪了?」玉楓一來芙蓉暖春,第一件事就是打聽兩人的下落。
誰知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冷嫦曦被帶走,陳少煊下落不明,他焦急之下,差點就要夜探皇宮,幸而語嫣將他攔下。
直到今日,見到陳少煊安然無恙,玉楓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什麼,出了一點意外。」陳少煊對於自己的下落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玉楓沒再多問,王嬤嬤將陳少煊迎進了後堂。
坐在屋中,陳少煊的面色微微有些凝重,他望向王嬤嬤問道:「王嬤嬤,最近情況如何?」
王嬤嬤聞言,歎了一口氣,徐徐說道:「閣主,芙蓉暖春最近一直處於一些視線的監視之下,很難動彈。許多消息都無法傳出,我們收到的消息也是極為有限的。」
陳少煊微微瞇了眼,輕輕點了點頭:「陳少煊知道芙蓉暖春是我的據點,自然會如此做。那關於宮中,可有探聽到什麼消息?」
這才是陳少煊最為關心的事情。
然而,王嬤嬤卻搖了搖頭:「沒有,消息傳來的模糊,只聽說趙瑗在二十九日那夜帶回一個女子,我揣測應該是冷姑娘。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了。宮中安插的內線也聯繫不上,不知道是否是被發現了。」
聞言,陳少煊面色更加凝重幾分,他低頭沉吟半響,緩緩開口問道:「王嬤嬤,有什麼辦法讓我混入宮中?」
「公子!」玉楓聽說他想進宮,有些吃驚。雖然陳少煊現在並不是通緝犯了,但那張臉依舊讓人熟悉,若是真的混入宮中,只怕會給他帶來危險。
顯然,陳少煊知道玉楓的擔憂,他抬手打斷玉楓想要出口勸說的話:「放心吧玉楓,我只需要易容一下,沒人會認出我的。」
玉楓見他執意要進宮,只得帶著擔憂輕輕點了點頭。
「閣主,要想進宮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過我聽說,下個月似乎要立太子了,那個時候可能大赦天下,宮門的看管應該也沒有那麼嚴格,混進去也容易一些。」
「下個月?」陳少煊蹙了眉頭,輕輕搖了搖頭:「太長了,我不敢保證小寶兒在宮中會發生什麼事情,一日不見到她,我一日不心安。還有什麼辦法能進宮嗎?」
王嬤嬤想了半響,眼角掃了陳少煊一眼,欲言又止。
她這個神情沒有逃過陳少煊的厲眸,他沉聲說了一句:「王嬤嬤,有什麼辦法,你儘管說!」
「閣主,辦法是有,只不過似乎有些降低你的身份……」王嬤嬤又看了他一眼,在瞧見他堅決的眼神後,這才開口:「每日宮中送餿水的陳大爺總會在清早就入宮,將餿水運出皇城。那陳大爺是專幹這一行的,我們芙蓉暖春的餿水也是他負責運送,我同他關係挺好。若他肯幫忙,閣主可以躲在那餿水桶中混入宮裡。只是……」
王嬤嬤瞧了陳少煊一眼,接著說:「只是那餿水桶常年放污,實在臭不可聞,就連宮外盤查的士兵很多時候都懶得將桶蓋打開……」
陳少煊聽到此,已經明白王嬤嬤的意思了。若是平時,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去藏哪餿水桶,只是現在,情況不同,若不那麼做,只怕難以混入宮中。
於是,陳少煊二話不說,當即拍板道:「就這麼定了!你找那陳大爺說說看,我去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我就要進宮!」
王嬤嬤見陳少煊主意已決,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應聲退下。
第二日,天還未亮,霧氣籠罩著整個臨安城,朦朦朧朧的時候,街道上便響起了一陣「吱呀吱呀」的車輪聲。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陳大爺送餿水的車子在響,所以,沒人在意,翻個身繼續熟睡。
然而,今日的陳大爺所走的路有些不同,他繞了個彎子,走到西街的街口。
當他的車停在街口一處暗巷時,一抹人影從暗中走出,站在陳大爺面前,行了一個拱手禮:「陳大爺麻煩了!」
「公子客氣了,還需要委屈公子了。」陳大爺低聲對站在他面前的陳少煊說道。
在陳少煊心中,只要同冷嫦曦沾邊的事就不會委屈,更何況現在是要進宮救她。別說是讓他藏在餿水桶中,只怕讓他藏在糞水裡,他也絕無二話。
陳少煊對陳大爺點了點頭,逕自挪開桶蓋,翻身跳到桶裡。之後,陳大爺在他身上蓋了一層稻草,接著又把一些工具放在上面。
隨後,陳大爺推著車子若無其事地往皇宮走去。
「喲,陳大爺,這麼早啊!」那些守門的士兵見到陳大爺,都吆喝了一嗓子。
陳大爺嬉笑著點點頭道:「是啊!早點來,早點幹完了好回去啊!」
說著,陳大爺把車子推到了那些士兵面前:「要查查看嗎?」
「不用了,不用了,趕緊進去吧!」那些士兵瞧見陳大爺把車朝他們推來,趕緊摀住鼻子,嘴裡嚷著讓他趕緊進去。
陳大爺推著車子進了皇宮,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將車子推到一出無人的偏僻之地,打開蓋子,讓陳少煊從桶中出來。
陳少煊對著陳大爺拱了拱手,轉身隱入朦朧的天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