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冷嫦曦勉強露出一抹微笑。有些事,因為是靈善,所以沒有必要隱瞞。
而且,冷嫦曦心底的那抹殤然也想尋找一個發洩口,也許,對著靈善訴說一番,多少會好受一些。
於是,冷嫦曦將同他們分離之後的事情,對靈善娓娓道來。
靈善越聽越心驚,越聽也越心疼。
站在屋外的靈風,將她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薄唇緊抿,手在袖中緊緊地握成拳頭,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在李家村的一切,李雪煙都有參與,可她竟然不知道,冷嫦曦是故意將她支使離開的。而那之後發生的事,竟是她連想也不敢想的。
當聽到冷嫦曦輕描淡寫地說著,她當面將孩子還給了趙瑗時,李雪煙再也忍不住,捂著嘴,淚流滿面。
此刻的靈風也早已一臉的鐵青,也是直到這一刻,靈風才驚覺,自己所做的一切,徹底地毀了冷嫦曦來之不易的幸福。雖然是被迫的,但他卻無法原諒自己。
冷嫦曦的敘述如同清水一般,淡淡的,可卻令聞者動容,靈善早已忍不住哭出了聲,全身都在顫抖。
終於,當冷嫦曦說道陳少煊墜下懸崖時,李雪煙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來。
她發了瘋似地就往竹林外跑去,但卻被靈風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殺了那個人!我要殺了他!」李雪煙的哭喊聲歇斯底里,驚動了屋中的兩人,冷嫦曦同靈善急忙從屋中出來,便見靈風為了安慰李雪煙,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的情形。
「放開我,放開我!那個畜生,他害得冷嫦曦這麼慘,還害死了我師兄!我要殺了他報仇!」李雪煙在靈風的懷中掙扎著。
但是,靈風卻緊緊地抱著她生怕她會衝動地作出什麼傻事。
「這件事,我也有份,若是你要報仇,豈不是也要向我報仇嗎?」靈風銀牙緊咬,從嗓子中艱難地吐出這麼一句話。
頓時,李雪煙愣住了,她的身子漸漸地軟了下來,只是哭聲卻變得更加的淒厲。
最終,當李雪煙逐漸安靜下來後,冷嫦曦這才徐徐走到李雪煙的面前,輕聲喚道:「雪煙……」
李雪煙睜著一雙模糊的淚眸,深深地望著冷嫦曦,緩緩推出靈風的懷抱,撲到了冷嫦曦的懷中。
冷嫦曦摟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雪煙,抬眸望天,眼淚簌簌地無聲滑落。
「雪煙,我相信他沒死。」良久,冷嫦曦幽幽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憂傷,落在耳中,卻令李雪煙感到更加悲涼。
因為,任誰都會認為這是一句自欺欺人之話,但卻沒有人去戳穿她。
李雪煙埋頭在她懷中抽噎,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旁的靈風輕輕地撇開眼,不敢去瞧冷嫦曦的傷悲。
只因那樣的傷悲一直在提醒著他,陳少煊的死同他有關係。
仿若看穿了靈風的心思,冷嫦曦衝著靈風淡然一笑,安慰說道:「靈風,你別自責了,這件事與你無關。」
「可是……」靈風聲音有些哽咽,眉頭緊蹙,手心微微有些顫抖。
「真的跟你無關,若我是你,我一樣也會選擇如此做!因為她們在這裡。」冷嫦曦打斷了靈風的話,輕輕說道:「若你心中真的過不去,那就幫我去找他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說道死要見屍那句話時,冷嫦曦的眼色不覺暗淡了幾分。雖然她不相信陳少煊就這麼死了,但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任誰都知道,生還的可能性太低太低。
靈風還想說些什麼,但靈善卻輕輕地將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悄然地搖了頭,靈風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於是什麼也沒有說,逕自重重點了頭。
「我要報仇!」良久,當李雪煙停止了抽泣,她從冷嫦曦懷中抬起頭,堅定地望著她。
冷嫦曦伸手,輕輕地擦掉李雪煙掛在臉頰旁的淚珠,風輕雲淡地說道:「報仇,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就算不容易,也要報仇!」李雪煙眼底閃過一抹憤恨:「難道你就願意這麼算了?或者你想就這麼跟在趙瑗身邊?」
「雪煙!」靈風聞言,頓時皺了眉頭,有些氣惱她的口不遮掩。
然而,冷嫦曦卻不在意,她嘴角噙著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輕輕撫著李雪煙的腦袋說道:「算了?怎麼能就這麼算了?這些虧欠了我這麼多的人,如今都在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建立在我痛苦上的幸福,我又如何能算了?」
冷嫦曦那口氣是如此的淡然,但卻令聽得人感到一絲陰寒。
「那,那你打算怎麼辦?」李雪煙看著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否不應該說剛才那一番話。
「小姐……」靈善有些擔憂地望著冷嫦曦。
這樣的她同以前的那個小姐相比,簡直大相逕庭,令她感到擔憂。
「雪煙,在你看來,如何才叫做報仇?」冷嫦曦冰封的眼眸直直地望著李雪煙。
李雪煙想也沒想地回道:「殺了他!」
聽聞李雪煙的答案,冷嫦曦突然笑了起來,那笑意中帶著猖狂和冷冽,還有一絲淒涼。
靈善和靈風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瞧出了濃濃的擔憂。
當冷嫦曦笑聲漸歇,這才緩緩說道:「雪煙,你太仁慈了!你認為讓一個人死就是報仇嗎?若是我,我一定會讓所有對不起我的人生不如死!」
有時候,最恨一個人的方法不是殺死他,而是剝奪對方的所有希望,讓他再絕望中感受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那才是她冷嫦曦的報仇!
李雪煙聞言,打了一個寒顫,紅唇輕張,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回屋吧,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們總算也能團聚了,這些傷腦子的事,過了年之後再說吧。」冷嫦曦說著,率先轉身入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