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聽,頓時面色大喜——生機!
他們之所以動彈不得,全是因為顧及那些士兵們手裡的弓箭。那些箭雨落下,是任何人都躲閃不了的。
現在,他們既然已經不能用弓箭了,那麼陳少煊同冷嫦曦逃脫的幾率就增大了很多,相信以他們兩人的輕功,以及陳少煊的功夫,勉強對付這些士兵,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當同時,冷嫦曦在聽到那話時,心底沉了幾分。之前她就懷疑是趙瑗的意思,只是心底多少有些不敢相信。而此刻,在從那人的口中聽到瑗公子三個字時,她就明白自己徹底不再對趙瑗抱有任何期望了。
似乎洞察到冷嫦曦那稍微有些波動的心思,陳少煊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
冷嫦曦立即收斂心神,衝著陳少煊露出一抹寬慰的笑意。
接著,兩人極其默契地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提氣就往屋樑上跳去。
「快!他們跑了,抓住他們!」瞧見兩人破屋頂而出,院中的官兵大驚失色,急忙高呼。
見有人下意識地拉開弓箭,那為首的官兵急忙制止:「都說了要抓活的!你用弓箭是找死嗎?」
那拉弓之人聞言立即拋開手中的弓箭,迅速抽出腰間的長刀,跟著其他官兵一起往前衝去。
夜幕成為冷嫦曦他們兩人唯一可以利用的屏障。可是這一層屏障卻在那大隊官兵手中灼灼生輝的火把照耀下,輕易地被撕破了。
瞧著追趕上來官兵,陳少煊心底越發的陰沉起來。就算體力在足,也經不起不停不休地逃命,就算功夫在高,也打不過人海戰術啊!可見趙瑗這次是對冷嫦曦勢在必得。
而他身邊的冷嫦曦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眉頭緊蹙,臉色陰鬱難看,眼底不時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
冷嫦曦畢竟是一名女子,輕功在厲害,體力也是有限的,再加上常年插科打諢,疏於練習,這沒跑上多少路,就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了。
但為了不拖累陳少煊,冷嫦曦始終咬緊了牙關,不吭一聲,用盡全力跟在陳少煊身邊跑著。
然而,她那漸漸變得有些粗喘的呼吸聲卻最終落入了陳少煊耳中。
陳少煊急忙停下了腳步,轉身將她拉人懷中,這才趁著一絲淡淡的月色瞧見她那張變得慘白的面容,以及眼底一閃而逝的疲態。
陳少煊的心如同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揪著疼入了骨髓:「跑不動了怎麼不早說!你這身子……」
陳少煊長歎一口氣,滿臉的焦急:「是我疏忽了,早就該想到你身子經不起這般折騰!」
說罷,他急忙背對著冷嫦曦蹲下,急聲道:「快上來!我背你!」
冷嫦曦看了一眼陳少煊那寬闊的背,是那麼的令她心安。這個男人啊,在最危險的時候想到不是逃命,而是如何將她安全的帶走。
曾有人說過,能同你共享受的人一定不是真正的愛人,因為真正的愛人是要經過烈火鍛造的,所以,只有共同經歷過為難最終平靜下來的,才會真心相惜。
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陳少煊見冷嫦曦遲遲沒有動作,越發的焦急起來:「小寶兒,別猶豫了,我背你走!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你!即便是下地獄,我們也要在一起!」
「好!不離不棄,生死相隨!」冷嫦曦動情地說道,接著,輕輕趴在了陳少煊的背上。
一句不離不棄,生死相隨,道盡了冷嫦曦的心聲,陳少煊聞言動容地彎了嘴角。能聽她這麼一句話,即便是在最危急的生死關頭,他也能淡然視之了。就算真的下了地獄,他想,自己也會是心甘情願的。
背著冷嫦曦,陳少煊的腳步不減分毫,又迅速地朝前跑去。
兩人奔至岔路口,陳少煊微微有些猶豫。
而冷嫦曦卻逕自指了一條路道:「走這邊!這裡是通往嘉州的路,我曾走過一次。再往前三百米就有一片樹林,只要進了樹林,我們就有藏身之地了!」
確實,野外追蹤最重要的是要找一塊藏身之地,這樣才能迷惑敵人,同時也讓自己得到休養生息的機會。
陳少煊二話沒說,背著冷嫦曦便迅速朝嘉州的方向跑去。
果然,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就發現了一片樹林。
陳少煊微微鬆了一口氣,迅速進入了林間。
「小寶兒,林中樹枝太多,你要小心點!」這篇樹林雖然並不是最茂密的,但那些經過了秋霜洗禮的枯枝卻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利劍一般,硬邦邦地豎立在沿途,令陳少煊的腳步不由得放慢了下來,就怕那些枯枝會傷到冷嫦曦。
「少煊,放我下來吧,我好多了,再說到了樹林裡,你背著我,速度一定快不起來。」冷嫦曦有些心疼地為陳少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在這寒冬臘月之際,他的衣襟後背早已被汗水浸濕,但他卻固執地不置一言。
陳少煊想了想她的話,在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臉色,確定真如她所說,氣息已經緩和過來了,陳少煊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了下來。
兩人不敢過多耽擱時辰,手拉著手在樹林中狂奔。
而那些追兵也不是吃素的,見兩人進了樹林,二話不說也緊隨其後進入林間。
夜暗風疾,帶出幢幢樹影,猶如山間鬼魅出行。點點月光透過枯枝灑在林間,泛起一絲詭異。在這片靜謐的夜空之下,一場殺伐即將拉開帷幕。
前路渺茫,後有追兵,冷嫦曦心底越發沉重起來。
原本靜寂的山林被他們突兀的闖入,鬧出一陣喧囂。
從那些官兵們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冷嫦曦能判斷得出他們定然又增加了不少人。
看來,趙瑗是鐵了心的要將她逼上絕路啊!
這一刻,冷嫦曦原本已經淡泊的心又開始泛起了恨意的漣漪,只是這一次,她非常清楚自己恨的不是命運,而是曾經那個她如獲至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