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幽暗蜿蜒,不知道通向何方,銀月走在最前面,一手拿著一支火折子,引著路,一手將冷嫦曦的柔荑緊緊拽住,生怕在這黑暗的地道中出了什麼意外。
感受著銀月手心中傳來的熱度,冷嫦曦竟然感到異常的安心。他那雙大手緊緊地握著她的小手,卻並沒有用力將她弄疼,那種溫柔的感覺如此的熟悉,令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宮南羽走在兩人的最後面,習慣在黑暗中視物的他,將兩人之間的那種小動作瞧在眼底,心底有些晦澀。默默長歎一口氣,將視線徐徐轉移。
終於,悠長的甬道走到了盡頭處。
當一塊巨石在機關的牽動下緩緩滑開時,冷嫦曦突然感到詫異。這裡竟然不是王府,而是遼陽府城郊!
「竟然是城郊!」冷嫦曦禁不住訝異出聲。
「當然,想當年,這個機關暗道還是我親手設計的!」宮南羽自得地笑瞇了眼眸,輕輕地搖著扇子,又是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令冷嫦曦忍俊不住。
「笑什麼?你這女人真是不識好歹,阿亮挖空心思將你弄出來,你居然還這麼狠地傷了他的心!」宮南羽每次在面對冷嫦曦的時候都處於下風的位子,實在很沒有面子,離別在即,總是要訓斥兩句,挽回一些顏面的。
「難道南羽公子忘了當初是誰把我弄進去的?」冷嫦曦冷哼一聲:「他弄我出來也是應該,否者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們!」
「你,你……」宮南羽被她堵了個啞口無言。
冷嫦曦逕自瞥了他一眼:「再說了,不傷他的心就要傷我夫君的心,兩者只能選其一,我當然選擇傷他的心了!」
冷嫦曦這話說得極其的沒心沒肺,宮南羽聽著直直搖頭高呼此女絕非人類。而銀月卻在一旁偷偷地笑彎了眉眼。
「行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就不再送你們了!」宮南羽實在沒有那個膽量再同冷嫦曦這土匪多待一刻,揮揮手,就要離開。
而冷嫦曦卻不鹹不淡地在他身後說了一句:「還千里?你這連一里地都沒有送到吧。」
聞言,宮南羽腳步趔趄了一下,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曠野之中。
冷嫦曦銀鈴般的笑聲隨性而起,久久不息。
直到銀月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口,她這才喘息著,徐徐轉身,深深地望著銀月。
「你還要裝啞巴到什麼時候?」冷嫦曦唇角染上幾分柔和的笑意,一眼望進銀月那雙震驚的眼底。
銀月有些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有些閃爍,他微微斂了眉眼,卻沒有說話。
冷嫦曦默歎一口氣,緩緩將手伸到他的臉上,隔著那冰冷的面具,仔細地撫摸著他的臉,輕輕柔柔的,仿若捧著什麼珍寶一般。
接著,她的手移到銀月的臉側,摸索道那一根繩子,輕輕一拉,繩結鬆脫。
銀月的心突然感到有一絲緊張,他想要閃躲,卻被冷嫦曦一把拽住。
當那張面具被冷嫦曦徐徐摘下時,她長長地歎息了一口氣:「少煊,果然是你……」
一句果然是你,深深波動了陳少煊的心弦,他神色複雜地望著冷嫦曦,薄唇輕動,久久才吐出一句:「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冷嫦曦向前走了一步,柔荑輕掃陳少煊的眉眼,令他渾身一顫:「只有你會如此真心真意的對待我,也只有你會讓我感到如此的安全和溫暖。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一定會來。」
冷嫦曦的話讓陳少煊震撼,他的喉頭有些艱澀,他沒想到冷嫦曦對他竟然如此的深信不疑。
良久,陳少煊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冷嫦曦望著他,突然露出一抹調皮的笑意:「一開始就知道了!你以為,你當真能瞞了我不成?你銀月公子的大名我早就聽過,敢情你是忘了?再說,一個人同另一個人再如何的相似,也不可能連眼神和神態都完全一樣啊!」
竟然這麼早!
「那你為何不說?」陳少煊瞧著她臉上那抹生動的笑容,心底感到無比的滿足。
「看你扮啞巴這麼辛苦,我怎麼好拆穿呢?」冷嫦曦壞壞地衝他擠了擠眼眸。
果然,他就料到這丫頭定然不會讓他好過。
陳少煊早就想過自己扮成啞巴接近她,卻又不向她坦白。當事情明瞭後,定然會引起她的怒氣,只怕她不知又會相處什麼法子來折磨他。
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她竟然早就知道了,還將計就計,乾脆看著他扮啞巴。讓他在動情的時候,只能遠遠地瞧著她,讓他在因為瞧見完顏亮對她的好而傷心難過時,只能自己一人傷悲。
這丫頭,果然是睚眥必報的土匪強盜!將他折磨得這麼的慘!
不過,他卻心甘情願。
「那,你為何還要對我說那些話?」陳少煊想起在沁園的時候,兩人多次聊天說過的話語,心底起了一絲漣漪。
那些話,她是在他還是銀月的時候說的,現在他恢復了陳少煊的身份,不知道她是否會反悔?
「哪些話?」聞言,冷嫦曦的面色突然變得有些紅了起來,她裝傻充愣地企圖矇混過去。
但陳少煊豈能讓她就這麼混過去,當即瞇著眼,朝她逼近一步道:「就是你對銀月坦誠的所有話!」
被陳少煊身上那股突然而至的氣息所縈繞,冷嫦曦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神忽閃,退了一步,喊出一句:「就是想讓你知道,所以才說的!」
陳少煊頓住腳步,心底一陣狂喜湧起,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不是真的,我說來幹嘛?」冷嫦曦嬌嗔地瞪了陳少煊一眼,令他心底一片酥麻。
陳少煊情動心隨,伸手一把將冷嫦曦撈入懷中,緊緊地抱著,聲音中帶著一聲歎息,喊道:「小寶兒……」
「你這個傻瓜……」冷嫦曦的眼眶變得有些濕濕的,手悄然環上了陳少煊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