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不用行此大禮。」冷嫦曦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她眼眸半闔,依舊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但心中已經在揣測這位吳夫人的目的了。
按理來說,有了瓦達和古朵娜的教訓,她們這些女子應該不會再輕易上門挑釁,若是如此,那這位吳夫人前來的目的就值得好好斟酌一番了。
「曦玥姐姐是王爺的心頭愛,佩芙理應行禮的。」吳佩芙溫婉的聲音響起,如同空谷黃鶯般清脆。
但這番看似禮貌的話聽在冷嫦曦耳中卻不是這麼回事了,這個女子看著無害,但那說出來的話卻隱隱藏著殺機,令冷嫦曦頓時瞇了瞇眼。
「什麼心頭愛,不心頭愛的,鬥不過是鏡花水月,百年過後都是一堆枯骨,還有什麼可爭可搶的?」冷嫦曦這回答看似隨性所欲,但話中警告之意卻讓吳佩芙眼底閃過一絲厲光。
「姐姐說的是。」吳佩孚點了點頭。
「阿麗兒,看座。」冷嫦曦沉聲吩咐。
吳佩孚道了一聲謝,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身後此刻正站著一位不起眼的丫頭,一直低著頭,恭恭敬敬的,也不說話,只是謹慎地在必要的時候伺候一下。
對於這個丫頭,冷嫦曦的視線只是隨便一掃而過,也未作過多的停留。
「不知吳夫人今日前來可有什麼事嗎?」見她坐下,冷嫦曦開門見山地問道。
「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是覺得曦玥姐姐進府多日,妾身都不曾來見禮,實在有些過分了點。於是,今日特地前來姐姐這坐坐。」吳佩芙的話說得極其自然,聽不出任何的破綻。
然而就是這樣的話卻更令冷嫦曦懷疑別有目的。
她的眼眸閃爍了一瞬,隨即笑逐顏開道:「吳夫人太客氣了。反倒顯得曦玥有些小家子氣。瞧我這裡什麼也沒有,夫人還特來此坐坐,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吳佩芙聽出她口氣中的懷疑,於是,輕笑著斂下眉眼,順帶也將那眼眸中的神色給遮掩:「姐姐不需太過見外,只要有一盞清茶,一盤小點,夠我們姐妹倆聊天即可。」
「阿麗兒,聽見了嗎?」冷嫦曦聞言,挑眉笑了笑。
「是,小姐,我這就去拿小點。」阿麗兒應聲出了房門。
「謝謝姐姐。」吳佩芙客氣有禮地對冷嫦曦點了點頭:「姐姐非但人美,就連心地也是如此善良,難怪王爺如此喜愛呢!」
心地善良?冷嫦曦斜挑眉峰,她還真是第一次聽人說自己善良的,真不知道這位吳夫人在聽聞了她的豐功偉績之後還如何能這麼自然地說她心地善良。反常之事,比有鬼!這下,冷嫦曦更加確定這位吳夫人要捅什麼ど蛾子了。
只是猜測不到,只能靜觀其變。
正在冷嫦曦還在暗自揣摩之時,吳佩芙身邊那位不起眼的丫頭突然低聲喚了一句:「夫人……」
「什麼事?」吳佩芙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和清冷。
「夫人恕罪,奴婢,奴婢內急,想要如廁,還望夫人同意。」那丫頭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兩條腿不安地動來動去。
吳佩芙聞言皺了眉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在姐姐面前,丟什麼丑!忍著!」
「可是,夫人……」那丫頭的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奴婢實在,實在忍不住了……」
「你!」吳佩芙動了怒,正想開口訓誡。
冷嫦曦突然出聲打斷:「算了,吳夫人,人有三急,本就是常事,何苦為難。你讓她去吧。」
「謝謝曦玥夫人,謝謝曦玥夫人。」那小丫頭感激涕零。
「出路屋門左轉,在屋後就有茅房。」冷嫦曦朝她指了指,那丫頭一邊謝著,一邊倒退著出了屋門。
「都說曦玥姐姐菩薩心腸,果然是啊!對下人都這麼寬容。」那丫頭離開之後,吳佩芙淡淡一笑對冷嫦曦說道。
「都說我是菩薩心腸?」冷嫦曦對這句話極為玩味。
「是啊。姐姐真是善良呢!」吳佩芙的笑容越加有些勉強。
而冷嫦曦卻只是冷笑一聲沒再說些什麼。
不一會的時間,阿麗兒便端著一盤藕糕走了進來,她掃視了一下屋中,發現少了一人。冷嫦曦將她的動作瞧在眼底,逕自說道:「吳夫人的丫頭內急。」
阿麗兒的眼神稍稍閃了閃,放下藕糕道:「小姐,我去瞧瞧。」
聞言,吳佩芙的眼光閃了閃,放下手中的茶,清清淡淡地說道:「姐姐這是對我不放心,還是對我那丫頭不放心啊!若是不放心,剛才就不該讓那丫頭去如廁的。」
話落,冷嫦曦不動聲色地斂下眉眼,泰然道:「阿麗兒,不用了,我相信那丫頭能找到茅房的。」
冷嫦曦這話為自己也為阿麗兒找了一個台階下,那吳佩芙聽著臉面稍霽,隨後又帶著一絲愧疚道:「原來姐姐竟是擔心那丫頭找不到茅廁啊,是妹妹多心了。錯怪了姐姐,還望見諒。」
冷嫦曦端起桌前的一盞清茶,徐徐晃蕩了一下杯蓋,緩緩將茶送入口中,看也沒看吳佩芙一眼。
良久,才突然風輕雲淡地開口:「我不會見怪的。畢竟人都會將心比心,自己想什麼,理所當然地就會認為別人也會這麼想。人之常情,我又怎會責怪吳夫人呢。」
冷嫦曦這話雖是寬宏之語,但明白人都能聽出她暗中譏諷吳佩芙小心眼。
那吳佩芙聞言驟然變色,臉上淡淡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全都垮了下來,但也不敢同冷嫦曦爭吵,只得靜靜地喝著茶。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吳佩芙的那個丫頭才總算回來。
吳佩芙也再無留下之意,告了辭,匆匆起身離去。
見兩人走遠,阿麗兒主動請纓:「小姐,我去茅廁看看。」
「不用了,外面這麼多人,那丫頭在茅廁也不可能玩出什麼手段。」冷嫦曦隨意揮了揮手。
然而,誰也沒料到,就是這麼一次的疏忽,釀出一場驚魂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