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依舊下著,聽阿麗兒說,這場雪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都完了許多。很多莊稼人都因此憂心忡忡,就怕影響力來年的收成。畢竟瑞雪兆豐年啊!而現在,相比那些莊稼漢不必擔憂了。因為這場雪雖然晚了一些,但卻下得又急又大。連著三個多時辰了,還不見停歇的影子。
冷嫦曦靠在屋中的軟榻上,懷裡捧著一個暖爐,腿上擱著一本閒書,看得津津有味,帶著幾分愜意,令人生羨。
可這一幕卻被阿麗兒匆忙的進入所打破。
冷嫦曦聽到屋門的聲響,皺了眉頭,抬眼瞧向急急忙忙的阿麗兒,無聲地詢問著。
「小姐,那個……」阿麗兒看了冷嫦曦一眼,在她不耐的眼神示意下說道:「瓦達夫人在沁園外求見。」
聞言,冷嫦曦挑了眉頭。
「不過,若是小姐不見,阿麗兒就去打發她離開。」阿麗兒未等她出聲,視線便停留在了冷嫦曦的唇上,擅自接連話。
「不用。」冷嫦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過既然人家都找上門來了,自己若是躲閃不見,豈不是顯得低人一等嗎。
「可是,小姐……」阿麗兒有些擔心。
「不用管。」冷嫦曦清冷的眼神自她面上掃過:「不過我挺好奇的,怎麼瓦達夫人今日來沁園竟然知道要通報了?」
她意有所指昨日之事。
阿麗兒自然明白,但她卻並不提昨日的事,只聽她恭敬回答:「是王爺下的令,但凡以後要進入沁園的人,都必須要通報。未得小姐允許,不得擅自進入,否者按家規處置。」
原來竟是他!冷嫦曦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這個男人,她真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明白啊!任誰都知道,若是要通報必定會經過阿麗兒的口。那他這樣做究竟是想要護住她,還是想要監視她?
「小姐,要我將瓦達夫人領進來嗎?」阿麗兒小心地窺著她的神情,問道。
聞言,冷嫦曦嘴角微微彎翹,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不用。」
「嗯?」阿麗兒愣了一下,一時沒摸準這位主子的心思,不說不見,也不說要見,那到底是要見還是不見?總不能將瓦達夫人仍在風雪中凍著吧!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阿麗兒眼底露出一抹不可置信。
冷嫦曦透過她的眼眸將她的心思猜透。她點了點頭,對阿麗兒說道:「聰明,就是你所想!半個時辰後再叫她進來。」
「那,小姐,奴婢要如何回復瓦達夫人?」阿麗兒一下懵了,她沒想到冷嫦曦居然會用這一招來給瓦達夫人一個下馬威。她想起園外的瓦達夫人那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不用回復。既然她不敢擅闖,那你就呆在屋裡吧。半個時辰後再出去。想必這場風雪應該足夠給她降降火吧。」冷嫦曦自然不會以為瓦達是來找她嘮家常的,就憑她瞧自己的眼神,她就能猜到她今日前來想必氣勢洶洶。
正好遇見天降大雪,就讓她在雪地裡站上半個時辰吧,磨磨她的囂張也挺不錯的。
說罷,冷嫦曦繼續躺回軟榻,擺弄著手裡的那本書。
阿麗兒的了冷嫦曦的話,自然是不敢再出去了,自能乖乖地站在屋中,伺候著冷嫦曦。
半響,冷嫦曦仿若拉家常一般,頭也沒抬,漫不經心地問道:「阿麗兒,你怎麼沒告訴我瓦達也姓完顏?」
阿麗兒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回答:「完顏是王爺的姓氏,府中有規矩,若是有同姓的夫人,一定要除去姓氏的。」
冷嫦曦冷笑了一聲:「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能他叫完顏,不許其他人同姓?」
「小姐有所不知,這是我們大金的規矩,但凡女子所嫁之人同姓,那就要除去姓氏的。」
「那還真可悲!」冷嫦曦輕輕搖了搖頭,這萬惡的舊社會啊!男尊女卑,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接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側頭探問:「這個瓦達同完顏亮是什麼關係?」
「回小姐,瓦達夫人緊緊是同王爺同姓罷了,並非有任何關係。」
冷嫦曦聞言點了點頭。想起完顏亮同銀月說的話,心中明白,就算兩人以前沒有什麼關係,但現在卻有了關係,這層關係的鏈接點就在於瓦達的父親完顏秉德對完顏亮來說很有利用的價值。若是事成之後,完顏秉德對完顏亮起了異心,只怕瓦達就會成為一名人質。所以,無論是鉗制完顏秉德,或是利用完顏秉德,瓦達終究只是一顆棋子,一個可憐的女人。
這,就是政治。冷嫦曦所厭惡至極的政治。
冷嫦曦隨後又沉入書中,看了幾十頁之後,這才幽幽地想起園外似乎還有一個人在等著。於是,她開口對阿麗兒說道:「阿麗兒,多少時辰了。」
「半個多時辰了。」阿麗兒瞧她看得入迷幾次想要開口提醒,卻都最終忍住。
「那出去看看瓦達還在不在,若是在就讓她進來吧。」冷嫦曦隨口吩咐,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書頁。
阿麗兒的令,鬆了一口氣,急忙奔了出去。
片刻,屋門響起。全身凍得發僵,面色泛青的瓦達跟著阿麗兒走入了屋裡。
果然如同冷嫦曦所想,這瓦達在外面經歷了這麼一場風雪的洗禮,那原本囂張的氣焰確實已經被凍得找不到發洩口了。整個人眼神中帶著憤恨,但嘴角卻在哆嗦。
聽聞瓦達進屋的腳步聲時,冷嫦曦正看到精彩處,捨不得闔上書頁,於是,便頭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看座」。之後,便再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