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帶著一股沁人心扉的涼寒。
躺在榻上的冷嫦曦迷迷糊糊間打了一個寒顫,身子向著身邊一個溫暖的東西靠了靠。隨即,一雙長臂便橫過她的腰際,將她一把摟入懷中。
這下,冷嫦曦舒服了,她口中無意識地露出一抹輕歎,接著閉上眼睛,轉身投入那個懷抱中。
那懷抱的主人被冷嫦曦這個無意識地動作挑得心弦大震,他緊了緊手臂,更緊地將她摟入懷中。
興許是抱得太緊了些,令冷嫦曦有點不舒服。但她依舊沒有睜開眼,只是眉頭輕蹙,帶著幾分嬌嗔喃呢了一句:「少煊,別鬧了!」
然而,就這句話,讓那個懷抱的主人頓時鬆了手,沉聲問道:「少煊是誰?」
突然而至的陌生聲音令冷嫦曦立即清醒過來,她急忙抬頭,發現那張幾乎貼近自己臉的面容竟然是完顏亮。當即,所有的記憶全都湧入了腦海。她忙不迭地一把推開完顏亮,自己往床榻裡側靠了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發現沒有異樣之後,鬆了一口氣,接著滿眼警惕地望著眼前的人。
完顏亮的懷抱隨著冷嫦曦的離開空了,就如同他的心一般,空洞洞的,有些不是滋味,在加上她那雙警惕的眼眸更刺痛了他的雙眼。
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冷嫦曦口中所說的少煊已經讓他感到窒息,這說明,曾經有一個男人如此親密地摟著她入睡,而她對此已經非常的熟悉,甚至帶著依賴。
完顏亮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心中頓時沉了幾分,但他卻什麼也沒說。
「關你什麼事?」冷嫦曦瞪著完顏亮,將被褥牢牢地拉到了脖子上,那雙靈動的眼眸中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溫馨的感覺隨著冷嫦曦的清醒已經被破壞殆盡,眼前這隻小野貓就是一個火炮,輕輕一點就著。
完顏亮此刻已經再無睡意,於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翻身下了榻。
他立在榻邊等了半響,卻不見身後有任何的動靜,於是,他轉頭回望,去發現冷嫦曦依舊躺在榻上。頓時便黑了臉道:「還不起來伺候本王更衣?」
這一句話讓冷嫦曦給愣住了,她何曾伺候過誰更衣?趙瑗沒有,通常都是自己動手,陳少煊更加沒有,因為都是他伺候她更衣。怎麼到了完顏亮這反倒是讓她動手了?
而完顏亮卻不知道冷嫦曦的心思,因為,但凡他寵幸過的女子從來都將他伺候得很好,無論是榻上,還是床下。可這冷嫦曦榻上不伺候就算了,怎麼下了榻也不懂得作為女人該有的動作?
久久不見冷嫦曦有動作,完顏亮只當是她不屑伺候自己更衣,心底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幾分。
於是,他一個轉身,壓在了冷嫦曦的身上,隔著厚厚的被褥感受著她的玲瓏道:「若是愛妃不願伺候本王更衣,那不若本王伺候愛妃下榻如何?」
威脅,絕對是赤 裸裸威脅!
冷嫦曦對著完顏亮那邪肆的眼色狠狠地恨了一眼,接著,推了他一下,口氣甚是惡劣道:「起來!不是要更衣嗎?」
完顏亮莞爾,面對這棵小辣椒,他是既無奈又縱容。
終於,在被冷嫦曦笨手笨腳地折騰了他將近一炷香的時間,依舊沒有穿好一件衣服後,完顏亮徹底放棄了讓她伺候的思想,自己動手穿了衣服。轉頭卻發現,她依舊身著中衣,手裡拿著一件外衣卻滿臉的茫然。
完顏亮見狀,長歎一聲,轉手走到她的面前,接過她手裡的衣服,中規中矩地為她一一穿戴整齊。這是完顏亮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伺候女人更衣,他非但沒有覺得委屈,心底甚至還滲出一絲甜蜜。
帶收拾整齊,完顏亮領著冷嫦曦出了門。
誰想,才一推開屋門,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簾。在燦爛的初陽照耀下,那身影沐浴在一片金光中,帶著一種遠離塵世滌蕩的意味,令人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望著此刻正站在院中的那抹白色的熟悉背影,冷嫦曦的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臉上竟然露出一抹期待和激動,心下一片柔軟,眼眶中帶著幾分熱意。而完顏亮在瞧見那抹身影時,愣了一瞬,腳步頓在了屋門外。手下意識地摟在了冷嫦曦的腰間。
聽聞身後的屋門輕響,站在院中的人徐徐轉了身子。
頓時,冷嫦曦如同兜頭一盆冷水潑下,感到失望極了。因為眼前的這個男子並非陳少煊。
只見他帶著一張半面的銀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唯獨只剩下一張薄唇。
那人的視線頓在了完顏亮摟著冷嫦曦的手上,眼眸禁不住驟縮了一下。但隨即又恢復了風輕雲淡的神情。
「銀月。」完顏亮的口氣是冷淡的,他的視線落在銀月的肩膀,只見上面被晨霧沾濕了一片,可見他已經來了很久了。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完顏亮不禁皺了眉頭。
冷嫦曦聽聞完顏亮叫他,有些了悟道:「原來你就是銀月。」
原來,此人就是昨晚完顏亮莫名其妙地向她詢問的那個人。
銀月的視線移到冷嫦曦的身上,衝著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輕地點了頭。
頓時,那股熟悉的感覺又再一次襲上了冷嫦曦的心頭,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柔軟,那麼的令她想念。
但冷嫦曦卻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是自己思念的那個,也不能是他。因為陳少煊身懷重任,他已經因為自己耽誤了許多事情,不能再一次為了自己放棄任務了!
完顏亮暗中觀察著冷嫦曦的神情,發現她似乎並沒有認出銀月來,於是心底騰起了一股希望,他希望銀月在撒謊,希望冷嫦曦最終都不能將他認出。
於是,完顏亮徐徐開口道:「他是我的幕僚銀月,因為容顏盡毀,所以只能帶著面具。銀月自幼便不能說話,你以後同他交流就用紙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