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黝黑,淡淡的月色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煙霞,透著一種淡然的朦朧美。
此刻,冷嫦曦正半躺在小池塘邊的那個椅子型假山上,望著天空的銀盤,有些愜意,又有些哀傷。
這一刻,冷嫦曦突然有些明白靈風為什麼總是喜歡跑到假山上去賞月了,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的。
想到靈風,冷嫦曦不禁又有些黯然,這麼久了,李雪湮沒有傳來隻言片語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靈風。而靈善也同樣讓她感到擔心,按理來說,若是她沒事,定然會想方設法地去尋找自己,或者是給冷家捎信什麼的,可是日子都過了這麼久,靈善卻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從小一塊生活了十幾年的人,說散就散了,一點準備都沒有,這種感覺真不是一般的讓人感到難受。
冷嫦曦望著天,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眼底不掩擔憂。
「你果然聽話,竟然在等本王。」突然,冷嫦曦的身後傳來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冷嫦曦連忙回神,扭頭看去,誰想,完顏亮的面龐正在自己身後三寸之地。
於是,憑著本能的反應,冷嫦曦向後退了一步,可沒想到,這一退,腳下踩了個空,整個人往後仰去。
幸而完顏亮眼疾手快,急忙出手,一把摟住她的腰,這才讓她倖免於難。
然而,完顏亮卻並未打算將她拉起,緊緊是以一種曖 昧的姿勢摟著她,讓她懸空在假山外。
「你剛剛在想誰?」完顏亮想起剛剛來的時候瞧見她的那種神情,便覺得心底不痛快。
「王爺。」冷嫦曦直直地望著他,眼神中帶著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冷感:「你困住了我的人身自由,難道還要控制我心的自由嗎?」
一句質問,頓時讓完顏亮心中極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碰見這個女人總是再三的反常,讓她住進沁園,卻在別的女人挑釁她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要見她,卻又故意找了很多借口離開,最後自己躲在書房裡想念。這種奇怪的感覺何曾有過?為何這個偏偏才剛遇見的女子就能輕易挑動他心底的那個弦?
完顏亮不言不語,久久地望著她,懷中抱著冷嫦曦,卻絲毫沒有覺得手累。
然而,他無所謂,不代表冷嫦曦也沒關係,由於身子的懸空,僅有一條手臂作為支撐,冷嫦曦已經累得腰都要打顫了。可完顏亮看似依舊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於是,冷嫦曦咬牙切齒地說道:「王爺,可以請你放手嗎?」
完顏亮聞言,挑高眉峰道:「你確定?」
接著,他瞥了一眼冷嫦曦身後的小水池,意有所指。
而冷嫦曦自然明白他這一眼的含義,她惡狠狠地盯著完顏亮,聲音從牙縫中擠出:「讓我起來!」
「曦玥,本王看不到你的誠意。」完顏亮有些不滿她的說話方式,這個女人就是一隻野貓,隨時都露著利爪,等待著傷害靠近的人。
然而,男人都是一種有征服欲 望的動物,尤其是完顏亮這樣身份的男人,越是反抗越是能激起他的興趣。
「麻煩,王爺讓小人起來!」冷嫦曦黑了眼,深吸一口氣說道。
完顏亮聞言,非但沒讓她起身,反而壓低了身子,整個人幾乎貼到了冷嫦曦身上,他的氣息淡淡地噴在她的臉上,有些癢癢的,這種曖 昧的氣氛讓冷嫦曦有些心慌意亂,眼見他的眼色變得有些迷離,薄唇似乎就要貼近自己的嘴唇,冷嫦曦想也沒想,條件反射地退了完顏亮一把。
悲劇的發生有時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當冷嫦曦出手的那一剎那,她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起,因為若是想起了,她一定不會這麼做。
而完顏亮被她這麼毫無防備地一推,踉蹌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手也自然地鬆開了。
可憐的冷嫦曦那一聲驚叫還未出口,整個人便「噗通」一聲落入了小池塘。
索性假山不高,池底淤泥也夠厚,這才沒有受傷。
當冷嫦曦狼狽地從池子中起身,全身都濕透了,曼妙的身子被那濕淋淋的衣服包裹著,若隱若現,更引人遐想。
這就是完顏亮情急下奔到池邊所瞧見的美景。
他的喉頭情不自禁地滾動了一下,身子感到有種從未有過的燥熱,這種迫切的感覺猶如初識人滋味的毛頭青年,令完顏亮有些窘迫。
他深吸一口氣,脫下自己的披風,迅速地裹在已經爬上岸的冷嫦曦身上,無視她那怨憤的目光,用有些沙啞的聲音,故作輕鬆地說道:「就說別讓你衝動的吧。」
這一刻,冷嫦曦想殺了他的心都有了,他何曾說過這樣的話,再說了,若不是他那莫名其妙的動作,她那裡會想也不想地就推開。這廝,就是典型的賊喊捉賊!
冷嫦曦氣得一句話也懶得和他說,裹著他的披風,快步回了小屋。
接著,當著完顏亮的面將門摔上,衝著屋內的阿麗兒喊道:「阿麗兒,幫我打水沐浴!還有,攔著門外那條狗,若是敢讓他進來,明天你就不用在到我面前報到了!」
那阿麗兒瞧著一身狼狽的冷嫦曦有些不解,但聽她說什麼狗,頓時就直覺應該是被狗追落了水塘。
阿麗兒並沒多嘴,反倒是勤快地為她置了衣服後,趕緊出門打熱水。
誰知,剛一開門,便瞧見了站在門邊的完顏亮,阿麗兒趕緊低頭恭敬地喚了一句:「王爺。」
然後,阿麗兒的眼神悄然地四下尋找著。
完顏亮見狀黑了臉,顯然明白她是在找冷嫦曦口中的那條狗,於是,他沉聲說道:「不用找了,趕緊去打水!」
王爺都發話了,她一個小小的奴婢那能不遵守,於是,阿麗兒趕緊離開邁著步子小跑地離開了。但在跑至院門口時,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完顏亮一眼。
也就是這麼一眼,她突然明白了,冷嫦曦口中的狗在哪裡。為此,阿麗兒為自家的主子掬了一把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