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交子鋪的後院中。
當李雪煙那禍茬子話一出口,立即招來了兩道利眸。
「不行!」陳少煊想也沒想地便拒絕了她的跟隨。
要知道,這廝就是一個禍根,放在身邊實在不安全。他這次帶冷嫦曦離開,以趙瑗的心性,自然不會放過尋找兩人的蹤跡。另外,高宗既然已經為趙瑗指婚,難保他不會棄暗投明,轉而封冷嫦曦一個郡主之位。一旦被抓住,只怕到時連逃都無處可逃,所以,這一趟他們說白了就是在逃命。
在說,他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機會同冷嫦曦在一起,說什麼都不會讓這禍茬子中間插上一腳的。
「五師兄……」李雪煙一聽他拒絕,便皺著眉頭央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聽靈風說要跟著去,她便也起了這樣的念頭。興許是這些日子一直跟在靈風身後鬥嘴習慣了吧,若是突然分開了,少了一個伴,還挺不適應的。
然而,陳少煊還未開口,靈風卻也冷冷拒絕:「不行!」
一聽靈風拒絕了自己,李雪煙心底火冒三丈,燒的她整個人都難受,橫眉豎眼地瞪著靈風喊道:「怎麼不行了!憑什麼你能去我不能去!我還就是偏要去!」
「雪煙別鬧!」陳少煊有些不耐地皺了眉頭。
「五師兄!」李雪煙心底不痛快了,陳少煊擺明了就是要讓她回山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多餘,眼中泛著水光,咬著下唇,一臉的委屈。
「這次不是玩,是逃命!皇上既然為瑗公子指了婚,那便更加不會放過她了,只怕到時派來的追兵更多。」靈風淡然地瞥了她那一臉委屈的模樣,不知怎麼地就這麼解釋了一番。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我才跟你們一起啊,若是有什麼事,我也可以幫忙不是?」這個時候,李雪煙為了能一起走,也不得瑟冷嫦曦了,打出了要幫忙的旗號。
「胡鬧,你能幫什麼忙?」陳少煊沉聲低喝,這次是鐵了心要讓李雪煙回山上。
「少煊,讓雪煙一起去吧。」一直沉默地冷嫦曦突然開了口,令眾人有些意外,尤其是李雪煙,她沒想到她居然會為自己說話,心下劃過一絲感激的同時,鼻子淡淡地哼了一聲。
冷嫦曦瞧著她那口是心非的模樣,輕輕笑了笑:「雪煙既然願意幫忙,那最好不過了。」
「小寶兒?」陳少煊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他始終不贊成將李雪煙帶在身邊。
不過冷嫦曦自然是另有考量的,自從瞧見李雪煙那若有似無的眼神瞥向她家靈風之後,她那算計的小手就已經伸向了兩人。
「之前靈風沒說,我還沒想到,皇上既然動了要將我獻給完顏合刺的心思,那就定然不會輕易放棄。弄不好,早在趙瑗來僖王府之時,我的行蹤就已然掌握在別人手裡。這次離開,不僅僅是不能讓趙瑗找到,更是不能讓皇上找到。」冷嫦曦將心中的悲傷蓋過,坦然地分析眼前的形勢。
陳少煊聞言挑了挑眉,這確實是他一直擔心的問題。
「那你打算怎麼辦?」瞧著她一臉自信的模樣,陳少煊卻覺得心疼,在這樣的笑意下,她究竟掩飾了多少的悲傷,不過她不說,他也不會提就是了。
「兩日後,僖王發喪便是一個能逃脫的契機。」冷嫦曦將計劃娓娓道來,眾人聽之頻頻點頭。
李雪煙再瞧向冷嫦曦的目光中多了一抹佩服。
兩日後,天灰濛濛的,飄灑著一些小雨,帶著絲絲浸人心肺的涼意,在空中肆虐。
天微微亮,僖王府外百便排起了長龍的隊伍。為首一人猛地一敲鑼鼓,震天高呼:「送王爺上路——!」
接著,身後的棺材被徐徐抬起,無數下人哭天搶地地哀嚎。紙錢漫天飛舞,更增添了幾分蕭索和寒涼。
僖王發喪,秀州城內家家戶戶披麻戴孝,哭聲震天。
在這全城悲哭的隊伍中,一抹並不高挑的身影披麻戴孝,掩藏在眾人之中。這是一張英俊的容顏,風度翩翩,白皙的膚質看著有幾分憐意。不過配在這男人的身上卻顯得有些病態。若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這張臉正是當日冷嫦曦逃到秀州時所用過的面容。
全城哭喪,這陳家交子鋪自然也不例外,除了在後院的陳少煊和冷嫦曦之外,所有人的都必須出門跟棺。這是僖王發喪前一日,僖王府中來人特意交代的。
大概是冷嫦曦所想到的趙瑗也想到了,怕她真會一走了之,一早便派了人將陳少煊和冷嫦曦困在了後院之中,不得踏出半步。
那些來人並未細查,只是在確定了冷嫦曦在屋中之後,便一直把守在門外。
殊不知,冷嫦曦早就同李雪煙換了屋子,面上貼了一層皮,一早就偽裝成下人溜了出去。
冷嫦曦領著靈善和靈風兩人走在隊伍的中間,一路跟著棺材出了秀州城。三人岔開身子,低著頭,一個勁地擦著眼淚,令暗中盯梢的人不覺放鬆了警惕。
直到僖王下葬完事,眾人作鳥獸散時,他們三人這才趁亂躲入了城外的小山坡,偷偷脫了喪服,便往錦州的方向逃去。
陳家交子鋪的丁掌鋪是早就得了命令的,讓所有人發喪結束後全都湧入了後院之中。那一色的喪服亂了侍衛們的眼,也不知道靈風他們到底是回來了沒。
得了撤退的命令之後,便自行離開了。
待到那些侍衛撤出後院,李雪煙這才從冷嫦曦房中大搖大擺地走出,同陳少煊一起上了路。
當趙瑗得到消息,聽說陳少煊和李雪煙離開了秀州城,覺得有些不對勁,轉身搜查陳家交子鋪的後院時,這才驚覺冷嫦曦消失了。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蒸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那一瞬,心疼的無以復加。
「追!派人給我追!一定要將她追回來!」趙瑗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就在兩人一追一逃,各懷心思之際,誰也沒有算著,這追兵並非一路,一場陰謀徐徐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