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給我注意你的嘴!這件事等我回臨安之後再說,你先回去!」趙瑗聽她提前這事,心下頓然一緊。
那日,他向高宗請婚,對象並非是冷嫦曦,這件事已然讓他愧對於她,所以他來了秀州之後隻字不提,一方面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另一方面是不想讓她受傷害。
他想,等木已成舟,再負荊請罪,相信以冷嫦曦對自己的依賴和愛戀,最多鬧鬧脾氣,哄一哄應該就能沒事了。
趙瑗相信冷嫦曦是個懂事,識大體的人,知道兒女情長和江山社稷孰輕孰重,那個位子是他計劃了多年的目標,若是僖王並未去世,興許還能給他撐起一半的天空,他有這個資本娶冷嫦曦。可是,僖王去世,就意味著,他在朝中的支持會少了一個最大的助益,如同史浩所說,他需要尋找新的支持者,而郭家,確實是不二的人選。
雖然這事已經做了,但趙瑗除了告訴李伯和趙管家之外,並未對僖王府內的任何人說,因此更加不想郭婉柔在此聲張。
「皇上同意讓我出來祭奠,順便照顧你,等祭奠完了之後,我們一起回京,舉行大禮。」郭婉柔偷瞥著門外的那抹身影,傷口上撒鹽繼續說道。
趙瑗對她的耐心似乎已經告罄,眼底的不耐之色越來越濃,反感再添幾分,若不是顧忌她是郭家的小姐,還是自己的未婚妻,趙瑗恐怕早就讓人把她趕走了。
「這有這麼多人,我不需要你照顧!你先回臨安準備準備吧。」趙瑗拂袖就要轉身離去,郭婉柔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口,讓他沒來得及轉身瞧見已經漸漸倚靠在門邊的身影。
「瑗公子,你這麼說,是因為嫦曦妹妹的緣故吧?」郭婉柔那聲音中透著一種沒落,一種淒涼,還帶著幾分自嘲,若是不知真情的人,還真是被她這幅摸樣給打動了。
「你別多想,只是父王發喪的事情過兩日就結束了,你留在這裡也不能幫上什麼,不如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大婚的事宜比較合適。」趙瑗身形顫了一下,但卻用一臉的風輕雲淡給掩飾了過去。
倚靠在門邊的冷嫦曦聽聞他這話,一抹哀慟劃過眼底,但嘴角卻自嘲地彎起,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曾經在現實面前不過都是海市蜃樓,是她自己太過天真了。
心碎了一地,無力去拾起,空洞的眼眶中竟然連眼淚都無力流出。
「瑗公子,你何必騙我呢?我知道嫦曦妹妹現在正住在僖王府。優秀的男人總會有個三妻四妾,所以我並不介意瑗公子納了妹妹做妾,只是希望瑗公子能多少公平些,看在婉柔如此卑微地愛著你的份上,也能分一份心思給婉柔,那婉柔也就知足……」郭婉柔那較弱的樣子扮演起來,還真有這麼幾分怨婦的味道,可惜,趙瑗卻沒心思欣賞。
在她說出冷嫦曦在僖王府時,他便禁不住身形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伸手一把抓住郭婉柔的手腕,怒目相視,狠狠地瞪著郭婉柔,打斷她那裝模作樣的話,怒吼道:「你怎麼知道她在此!」
冷嫦曦在僖王府是一件極其秘密的事情,因為高宗動了這麼一層心思,秦檜又撒下羅網追趕,所以,冷嫦曦的去處一直是一個迷,可她卻能輕易說出冷嫦曦在僖王府這件事,令他心底滕然而起一股森寒。
郭婉柔第一次見他動怒,心底不免多了一分不安,有些擔心自己是否會逼急了,趙瑗狗急跳牆,可是一想到高宗的聖旨一下,他不想娶也要娶,當下,心中便多了幾分底氣:「我,我,婉柔也是聽說的……」
「聽誰說的?」趙瑗捏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聽,聽下人們說的。」這個借口最好,反正僖王府下人這麼多,要查也無處可尋:「我聽說,瑗公子為了妹妹,在菜餚中下了藥,提前同妹妹歡 好。瑗公子不必如此的,婉柔不是那等小氣的人,又如何用得著使這一招呢?其實,婉柔也能猜到,瑗公子這麼做也是怕嫦曦妹妹怨恨你失約,從而不嫁是吧?我相信嫦曦妹妹也是一個大度的人,既然她同你有婚約,也就一定會嫁,不需要如此……」
趙瑗是個聰明人,聽郭婉柔這麼一說,當即便聯想到了府中有眼線,似乎還挺厲害的,就連他下藥一事都能知曉。
趙瑗怒極攻心,壓根就沒細想為何郭婉柔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於是,一句:「你在我府中安插眼線!」便脫口而出。殊不知,郭婉柔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因為這一句話便代表了他承認自己下藥一事。其實,她也是揣測的。當郭婉柔得知冷嫦曦出獄之後便中了十日歡,當時在場的人只有趙瑗一人之時,她便心有懷疑。直覺告訴她,是趙瑗自導自演了這麼一齣戲,目的就是要將冷嫦曦霸佔入懷。只是,那是他還並未請婚,她也猜不透趙瑗為什麼要這麼做。
而今日這番張冠李戴的話,說出來無非就是要給某個人聽見的。
果然,不負眾望,門外的那抹身影徐徐走入靈堂,用一種冷得幾近淡漠的聲音輕聲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聞聲,趙瑗整個人都愣住了,如同五雷轟頂一般,他不敢轉身,只是驚惶地瞪著一雙鳳眸,心中從未有一刻如此害怕過。
「呀!嫦曦妹妹,你,你怎麼來了……」郭婉柔適時地裝出一副驚訝和自責的表情,急忙摀住了嘴,狀似心虛地後退了兩步,她這個動作就是表明了在告訴冷嫦曦,她說的都是真的。
冷嫦曦不是傻子,自然將她的心思望進了眼底。她知道郭婉柔就不是個好東西,抓了這麼一件事,若是不趁機欺到她頭上,那就絕對不是郭婉柔。
所以,冷嫦曦沒搭理郭婉柔,只是兩眼緊緊地望著不肯回身的趙瑗,在此徐徐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