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家見此,心酸不已,失了之前的武斷和囂張,將實話和自己的猜疑說出說出:「王爺中毒後,我曾審問過負責王爺膳食的廚子,他們都一致口徑說,冷小姐的婢女青桃曾在晚膳的時候進入過廚房,似乎還鬼鬼祟祟的。後來,我將青桃帶來親自審問,她說冷小姐確實給了她一包藥,還告訴她是延年益壽的補藥,讓她放入王爺的膳食中。後來我當面詢問了冷小姐關藥的事情,她並不否認藥是她的,也沒否認她讓青桃下藥的事實。」
趙瑗聽聞趙管家的話,心底禁不住地顫抖,顫得整顆心都疼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小寶兒是如此狠毒之人,他知道她愛玩,有時會捅出一些簍子,但不至於不知道分寸,更不會輕易拿人命開玩笑。可是,事實又擺放在眼前,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他深吸一口:「她現在在哪裡?」
「西廂房。」趙管家回答,末了還補充一句:「因為事實並未查明,所以讓人看了起來,暫時沒準她離開半步,就等瑗公子回來處理了。」
趙瑗徐徐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拳頭緊握,良久睜眼,眸色決絕:「帶我去看看!」
漸入深秋的夜晚,涼意更甚,黢黑的夜空沒有一絲星輝,月亮在烏雲下藏了臉,徒留一地靜寂。這樣的靜寂帶著一種鮮為人知的詭秘在蔓延,讓人感到心底發慌。
冷嫦曦從榻上悠悠轉醒,卻不知為何,再也睡不著了。
被囚禁在西廂房的這幾日,冷嫦曦的睡眠總是斷斷續續的,稍有風吹草動便從睡夢中驚醒,有時即便睡著了,都會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夢驚醒過來。
她歎了一口氣,徐徐起身,披了一件外衣,走到窗前,打開窗戶,卻沒想到入眼的竟然只是一片漆黑,蒼穹失去了銀輝的點綴,便陷入了永恆的黑暗之中,冥冥之中,似乎有著什麼東西正在發酵。冷嫦曦的手緩緩捂上了胸口,她覺得胸口悶悶的難受,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無論她如何拍打著胸口,都無法消除心底的那股不好預感。
「趙管家。」門口傳來侍衛恭敬的聲音。
傳入冷嫦曦耳中,讓她不禁蹙了眉頭,她自從被關在這裡之後,除了第一日晚,趙管家曾來問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的話後,便一直不見蹤影,每日除了安靜送飯的丫頭,讓她總算覺得自己沒被人遺忘以外,再沒有見過其他人。怎麼今日這麼晚,趙管家突然會到這裡找她?
「開門!」趙管家冷淡的聲音讓她立即明白來者不善。
冷嫦曦收拾心神,既然知道有人前來,那也不用裝什麼睡覺這類矯情的事情,乾脆大方地將屋內的燭火點亮。
「吱呀——」的門響從她身後傳來。
冷嫦曦唇邊噙著一抹防備的冷笑,徐徐轉身:「趙管家,不知道這麼晚前來,有何……」
話才說了一半,冷嫦曦便望著眼前一直只是漂浮在腦海中的人,一臉的不可置信中帶著詫異和驚喜:「瑗哥哥……」
冷嫦曦輕喚一聲,那一直縈繞在夢中的聲音如此真實地傳入趙瑗耳中,令他心底一顫的同時,滋生出幾分酸澀和痛苦。
趙瑗的嘴唇輕輕蠕動著,但那聲「小寶兒」卻如何都叫不出口,兩人不過才離開月餘,為何會有種物是人非的無力感。
冷嫦曦被歡喜沖昏了頭腦,沒發現他眼底的異樣,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只當是他正等著自己上前,於是,冷嫦曦唇角綻放一抹甜美的笑意,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趙瑗身前,雙手高抬,就要給他一個擁抱:「瑗哥哥——!」
然而,冷嫦曦的擁抱卻落了個空,只見趙瑗一個迅速地閃身,躲過了冷嫦曦的擁抱。
直到這時,冷嫦曦這才緩緩發現趙瑗的臉色似乎不太對勁。
「瑗哥哥,你,怎麼了?」冷嫦曦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然而,趙瑗卻依舊沒有開口,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這樣的趙瑗她是第一次見到,心底打了一個突,惶恐不安在心中蔓延。
趙管家是個靈通的人,見兩人如此,覺得自己不便打擾,於是一言不發地默默退出了屋子,並且為他兩人將門關上。
「瑗哥哥……」見趙管家離開,冷嫦曦再次試探性地喚了他一聲,只是這次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不確定,直覺告訴她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恐怕這事跟她關係匪淺。
冷嫦曦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想了想,趙管家將她關在這裡這麼幾天不管不問,之後,本來應該在深宮中的趙瑗卻突然出現在這裡,對她的態度還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若不是出大事,她還真的想不出其他原因。
趙瑗身形微微一顫,他深吸一口氣,徐徐閉上眼,當在睜開時,眼中濃濃的難過和失望幾乎要讓冷嫦曦窒息:「小,小寶兒,說,不是你,只要你說不是你,我就相信。」
趙瑗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帶著濃濃的沙啞,聽著竟然讓人有種心酸的感覺。
冷嫦曦心底的不安在擴大,她不確定地嚥了嚥口水:「瑗哥哥,你讓我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寶兒,這件事並非如同你以前那些拙劣的惡作劇一般好玩,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說嗎?」趙瑗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著。
「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問什麼!」看著突然變得有些狂躁的趙瑗,冷嫦曦越發的不安。
「好,你不知道,那我問你,那藥到底是不是你讓人下的!」趙瑗的口氣變得極其地怨懟。
一聽這話,冷嫦曦心中「咯登」一下,又是藥的事情!
看來這所有的問題真的是出在這藥上,可是她明明給青桃的就是瀉藥,最多青桃放的份量多了一些,讓僖王連著拉肚子罷了,為何他們所有人質問她的神情猶如她反了什麼罪大惡極之事?這麼想著,她一張檀口張張合合,好半響才緩緩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