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羅裙  第5卷 相見不相識
    冷展宸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眼線之後,仔細地關了門,走到趙瑗的書桌旁,壓低了聲音問道:「王爺中毒可是大事,你現在要怎麼處理?」

    「必須要回去一趟。」趙瑗堅定地望著冷展宸。

    「可是出宮的話……」冷展宸欲言又止,意思很明白,他趙瑗現在正在閉門思過兼生病期間,若是無故失蹤了,那也是不得了的大事。可事情還未弄清楚之前,不能輕易向高宗回稟,弄不好,就會被誤會有謀逆的嫌疑。

    「我這幾日裝病可不是白裝的,你瞧文德殿中最近不是清靜了許多嗎?我跟你互換身份,你只需要呆在寢房中,不需要出門,不需要上朝,讓小豆子幫你做掩護,十天半月,一定不會有人發現的。」對此趙瑗早就胸有成竹。

    「原來,你早就在計劃這事了?才一直裝病不肯出門!」冷展宸聽他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難怪他之前沒有任何徵兆,說病倒就病倒,弄得他措手不及,後來知道他裝病,也只當是他不想上朝的借口,卻沒想到,他心思如此深沉,早就在計劃離宮的事了。

    「不能一直將小寶兒放任在父王府中,我不放心,無論如何都想要解決這個事情,本想再拖兩日就告訴你的,孰料計劃沒有變化快!」趙瑗面色嚴肅深沉,眉頭緊皺。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離宮?」冷展宸知道阻止不了趙瑗。

    「今晚就走。」趙瑗堅決地點頭。

    「一路順風!」這是冷展宸唯一能對趙瑗說的話。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默契,不需要言語便能心意相通,所以,趙瑗輕輕地拍了拍冷展宸的肩膀,而冷展宸則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握拳,不輕不重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當夜,月黑風高,烏雲籠罩,一匹黑馬疾馳到麗正門,守衛檢查了一下腰牌,確定是文德殿中的冷展宸之後,便放了行。

    那黑馬一出宮門,便撒開四蹄,拚命向郊外跑去。

    趙瑗出宮已經兩日,一直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往秀州趕。由於從臨安到秀州的路他從未走過,所以也只能一路詢問。幸好他的坐騎是一批千里名駒,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但速度還是很快,兩日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這日正午,天空灰濛濛的,自從入秋後就很少落過雨的天空,竟然淅淅瀝瀝的落下了豆大的雨點。這場雨來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趙瑗騎馬飛奔在郊野,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頓時被雨水澆了個透。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他這才遠遠地瞧見一個茶棚,於是,急忙策馬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茶棚中早就因為這場雨而坐滿了過路的行人,在沒有其他空座。趙瑗將馬牽到茶棚的屋簷下,剛剛好遮住滴落的雨點。接著他從懷中掏出手絹,細心地為馬擦著雨水,反倒是自己身上的濕淋卻置若罔聞。

    巧合的是,從秀州出發的李伯,也正好趕上了這場雨,不過他先趙瑗一步進了茶棚,所以並未被淋濕。他坐在角落中喝著涼茶,看著趙瑗的一舉一動。

    這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從一進來便抓住了他的眼球,讓他忍不住在心底讚歎了一番。再見他如此愛惜自己的坐騎,於是想到了年幼的趙瑗。李伯記得趙瑗小的時候就愛馬,曾有一次外出淋了雨,回來頭一件事就是先給馬擦乾,從而導致自己生了一場病。

    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距離兩人分離將近二十年了,這麼多年李伯再未見過趙瑗,而趙瑗在他的記憶中依舊還是那個六歲的孩子模樣,這次僖王讓他去送信,其實也是找了個借口讓他一解思念。

    在見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時候,李伯居然產生一種這個人興許就是趙瑗的荒唐想法,隨即,他搖搖頭,笑笑,將這個想法拋諸腦後。畢竟趙瑗現在在宮中,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裡遇見。

    即便這名眼前的年輕人不是趙瑗,但也不可否認贏得了李伯的好感。

    於是他起身走到趙瑗身邊:「這位年輕人,我見你趕路匆忙一身都濕透了,這場雨又急又大,恐怕一時半會很難再上路。我那還有一個空位,如果不嫌棄,不妨過來我這裡坐坐,如何?」

    趙瑗突然聽聞有人同自己搭話,於是轉頭溫文爾雅地露出一抹笑意:「這位老伯,您太客氣了。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倒是願意過去坐坐。」趙瑗看著眼前的李伯,只覺得有些親切,卻也沒有認出來,畢竟二十多年前的人影早就在自己腦海中變淡得只剩一抹影子了。

    將馬栓在柱子上,確定不會淋雨之後,趙瑗同李伯坐到了桌前。李伯望著他感慨:「年輕人,你貴庚了?」

    「二十有四。」趙瑗客氣地回答。

    李伯聽聞他二十四,歎了一口氣,心中更加感慨,這名年輕人的年紀跟趙瑗一樣啊。

    「老伯為何歎氣?」趙瑗瞧著李伯親切,見他歎氣,便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我老人家曾經也有一個兒子,同年輕人同齡,只是六歲時失落了,至今沒再見到,直到現在,我都還在天南地北的打聽,所以見到年輕人便忍不住感慨啊。」出門在外,李伯對誰都多了一個心眼,並未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麼多年了,杳無音訊,老伯如何打聽呢,再說時間變遷,恐怕您的兒子都變了樣,還如何去找呢?」趙瑗聽他失落了兒子,不免為他感到可憐。

    「實不相瞞,老人家我這次去臨安,就是因為聽到了兒子的音訊,所以特地去看看的。」

    趙瑗聽聞點了點頭,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偷偷放入李伯手中:「老人家,找兒子很重要,可若是這次去臨安找不到,不若就找個地方好好安定下來吧。」

    李伯面對一個陌生人的恩惠受寵若驚,急忙想要推脫:「不行,年輕人,這個無功不受祿我老人家是懂的。」

    「老伯,你收好了。誰說你沒功的,我想請你告訴我到秀州如何走?這個就當是謝禮。」

    「你要去秀州?」李伯愣了一下,居然有這麼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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